心里这般想着,沾染男人气息的阴影自头顶落下。
梁微宁有条不紊操作着电脑,实则却有些分神。
女孩坐姿得体端正,停留在屏幕上的视线专心致志。
陈敬渊走到案几前,俯身拿起烟盒打火机时,不着痕迹看她一眼,明显感觉到,面前人比刚才放松不少。
只因他穿了件浴袍,所以她不自在。
他这小秘书,平日里艺高人胆大。
该害羞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含糊。
随着男人重新落座沙发,头顶的重量感撤去。
总统套房明明空间十足,可每次两人距离拉近,她都总觉呼吸不太顺畅。
梁微宁看着男人正打开手机,突然想到昨日那条调休申请,便适时解释道:“调休的事陈先生可以直接忽略,当时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
陈敬渊似没看出她的刻意,修长指尖停在女孩的私信界面,落在屏幕上的视线深不见底,他淡淡启唇,语速不紧不慢,“原来梁秘书除了会屏蔽老板发动态,还能抽空记得自己的调休申请。”
动态,屏蔽。
顿住几秒,梁微宁不动声色地反应过来。
自己做过什么,自然心知肚明。
她赧然笑了笑,努力斟酌着用词:“陈先生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自己的私人动态打扰到您,没有别的意思。”
陈敬渊听完没说话,只不咸不淡将目光从她脸上扫过,那一眼喜怒难辨,但足以给她的第六感留下痕迹和警惕。
梁微宁心里万马奔腾。
话说,陈敬渊是怎么知道自己发动态屏蔽了他。
而且,下属对上司屏蔽私圈不是很正常么。
一时无言间,徐昼敲门进来,及时打破这不尴不尬的局面。
五分钟左右,会议开始。
贸易部海运业务的几名负责人就位,不难听出,他们连试麦时对陈敬渊的招呼敬语,都隐约带着几分紧张感。
对于他们而言,这场会议注定不好受。
关于邮箱里的那份海运明细,陈敬渊已经看过。
在梳理筛选的同时,梁微宁还将其与对应季度的关税申报记录作比对,并且特意标注出异常项。
简单一张表,合计不足百行数据,但每处细节都直戳要害,精准达到他预期的结果。
梁微宁猜得没错。
数据是冰冷的,但陈敬渊却想要它们开口说话。
系统里有共享文件库,透视图拖拽上传,几名负责人看完后集体失声。
当局者怂。
梁微宁对海运业务的熟悉程度远不如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不知者无畏。
她不怕得罪人。
毕竟,鬼知道这张表是谁做的。
会议时间不长,仅持续半小时。
陈敬渊全程惜字如金,偶尔淡淡插进一句,就足以让对面兵荒马乱。
大佬不喜纸上谈兵,他更看重落到实处的具体策略。
跟随多年,一帮人自然清楚陈先生的脾性,各自阐述完解决方案,会议便陷入一片死寂。
陈敬渊未做定夺之前,他们大气不敢喘。
现场唯有梁微宁最为轻松。
她安安静静写着自己的会议纪要,指尖敲动键盘发出轻微响声,成为众人耳里最美妙的催命符。
终于,凌迟结束。
坐于沙发上的男人低嗓缓缓开启,“一星期之内,将执行结果作书面汇报,发到梁秘书邮箱。”
什么。
发给她?
梁微宁打字的动作一顿,只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