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珍,你既然炼出极品丹药,按我丹器院的规矩,以后可做为一名观摩弟子,查阅我丹器院的典籍,旁听我丹器院的课程……”
讲完这些规矩,她顿了顿,一脸和蔼的望着对方:
“此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她这是在暗示杨珍,让他主动提出做丹器院的内门弟子。毕竟自己身为老祖,不可能降低身份主动招揽,万一人家拒绝呢?
然而杨珍却误解了,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待这个说话的机会。当听到丹器院院长如此询问后,他几乎是想也不想说道:
“弟子想请老祖许可,让弟子问姜师兄一句话。”
说完,指向不远处站立的姜师兄。
戴乘红大失所望,心下很是不快。
看你这样子,应是受了什么委屈。只是,你不会私下跟我说吗?非得选这个时候?
这时,已得到老祖示意的萧奇巧大声唤道:“姜思良,过来!”
姜师兄战战兢兢出列。
杨珍毫不客气,当即问道:“姜师兄,我且问你,三月前丹道课考试,我那地火突然急剧升温,是不是你故意做的手脚?”
姜思良脸上有些不自然,争辩道:“当时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是个意外,你那会也没说啥呀!”
“你敢发心魔誓言,这只是个意外吗?”杨珍不理睬他话中的挑拨,厉声喝问。
姜思良顿时哑口无言。
心魔誓言的后果,他当然明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不值得!
“好吧!”他一脸无奈道:“是我故意做的。”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敢情这少年故意挑这日子,是要报仇啊!
有的甚至嬉笑出声,这些大都是散修,也有其他殿院的弟子,有这种看好戏的机会,他们怎不乐意?
戴乘红心中愈发恼怒。一则是对姜思良,干出这种事情,简直是拆丹器院的台。以后丹道课的考试,还怎么让人信服?
另一个则是因为杨珍,你非得选择这大庭广众,倒是顺你的意了,出的却是我丹器院的糗!
“你为什么这么做?”杨珍继续逼问。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姜思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不!”杨珍怒道:“我一向与你无冤无仇,你哪来的看我不顺眼!老实说,是谁在背后指使?”
“没人指使。”
“你敢对你这句话发誓吗?”
“杨师弟,”姜思良冷笑道:“我都已经承认做了,你还要怎样!难道还要逼我胡乱攀咬?”
“是不是攀咬,你自己清楚!说,是不是……”
“够了!”杨珍此话未完,只听萧奇巧一声怒喝,压住了两人的对话。
“姜思良!”他大声念道:“尔身为主考,凭个人好恶,行卑鄙龌龊之事,影响他人考试成绩。现决定,革去你二级炼丹师称号,逐出丹器院!”
虽说心中已有预料,听到这话,姜思良还是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在许国,炼丹售丹,都得有专门的许可。
被革去炼丹师称号后,就算你炼丹的水准还在,以后你炼制的丹药,也不能公开出售,只能自用。
即使你是送人或者交换,因为你没有相应凭证,万一对方出了啥事,都有可能赖在你身上,而你却百口莫辩。
所以,这个惩罚对姜思良来说,不可谓不重,相当于断了他今后凭借丹道谋生这条路,等于是毁了他前半生的努力。
……
姜思良当即扑通跪倒,痛哭流涕,却也不敢为自己争辩,只是连连磕头。
他这番惨状,也激起丹器院一些弟子的同情,看向杨珍的目光,隐含不满。
而萧奇巧如此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也让杨珍后面的那些指控,再也无法说出口。
他哪里还不明白,萧奇巧敢这么做,必然是得了戴乘红的许可。
戴乘红这个人,非常重视亲情。从她对春慈上人的信赖,以及对戴家的维护,还有对她弟弟后辈的关心中,不难看出这一点。
然而这个性格,很容易导致另一个结果,那就是:护短!
今天因为杨珍的逼迫,她不得不处理门下的弟子,却也让她内心中,颇为恼火。
对身为始作俑者的杨珍,她自然没多少好脸色。那什么收作内门弟子,心思也淡了三分。
她不再理睬杨珍,转身俯视高台下通过考试的三十名弟子,开始如往年那般,说些惯常鼓励和鞭策的话语。
其中有七名已是宗门内门弟子的,当场便认她做了祖师。
戴妙璎虽然还只是外门弟子,不过身为戴家子弟,在丹道上天赋不错。戴乘红也是满心欢喜,好生勉励了这个后辈一番。
没想到小姑娘还颇为仗义,当下磕头道:“老祖宗,那天丹道课考试出来,殷师兄当着杨师兄的面,亲口承认是他指使的。”
她知道老祖的脾气,这话是用传音说的。
然而戴乘红堂堂金丹真人,又是亲眼见识过杨珍和殷南星恩怨的,哪里还需这个后辈提醒,当时就已猜出事情原委。
对于殷南星的做法,她当然非常恼怒。如果这是别的院内弟子,说不得她也一并处理了,还杨珍一个公道。
不过殷南星身份不同,不仅和戴家有姻亲,更是殷吕巷非常看重的后辈。她若是处理得重了,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平白得罪殷家。
尤其最近这段时间,宗门在挑选去瀚州的金丹人选,没有任何人愿意站出来。在这种关键时候,她更不能和自己的盟友出了龃龉。
所以,她才让萧奇巧及时打断。既然不打算处理,不如装作不知道。
没想到,却被戴妙璎这个傻丫头说了出来。
戴乘红脸色铁青,呵斥道:“璎丫头,那殷南星乃是你未婚夫婿。岂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夫婿的道理?”
“你若是连这个道理也不懂,那就给我滚回戴家,好好上两年学堂!”
戴妙璎满脸通红,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当即哭泣道:
“老祖,孙儿错了,孙儿不敢了。”
见她如此乖巧,戴乘红松了口气,又宽慰了几句。
至于招杨珍为弟子的念头,此时已完全湮灭。既然杨珍和殷南星势同水火,她必须做个取舍。
为自身计,为家族计,她只能选择后者。
直到很久以后,当她听说杨珍身怀异火,方才深深后悔今日的选择。
这两人的传音对话外人无从得知,不过杨珍从戴妙璎的表情中,还是猜出了一二。
对这小姑娘,他心怀感激;对乘红真人,则是深深的失望。
他不相信乘红真人不知道情况,也没指望这么一件事就让对方将殷南星逐出丹器院。但是,哪怕只是当众斥责那姓殷的几句,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自己却是错了,太想当然了。
当然,他并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对方明目张胆的的欺上头来,自己岂能忍气吞声。
沉思间,忽觉一道目光扫向自己,抬眼望去,正是殷南星。
只见他嘴角裂开,似乎是在嘲笑杨珍自不量力。
杨珍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现在的神魂强度,已不是殷南星所能比的。短短瞬息的对视,殷南星仿佛感到一根木棒正狠狠劈向自己,脑门处隐隐作痛。
他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再不敢对视。
跳梁小丑!
杨珍轻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