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混战(2 / 2)

地煞七十二变 祭酒 5961 字 1个月前

然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大牢正门处就这么大点地方,四个人缠斗到一块,刀光剑影把此处塞了个满当。

其余三人是怎么也插不进手。

那剑客倒好说,隔得老远,摆了个按剑在手的造型,只管坐观成败了。

游侠儿待在战团外围,倒是不甘寂寞。

可他刚扬刀欲斩,张少楠的脖子就抢先送到刀下;他又提刀要刺,郑屠子却把大屁股顶到了跟前。

总而言之,枉他一身武艺,只啰嗦了一嘴,落后了一步,这刀子就怎么也递不出去了

他干脆退下来,杵刀为三人掠阵。

另一边,冯道人也陷入了同样的尴尬。

张家兄弟、郑屠子与那凶手厮杀得难解难分,他捏着一把黄符,嘴里含着半句法咒,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放,恐怕误伤同伴;不放,要是凶手被擒下或者逃脱,他半点事儿没干,指不定又被怎么奚落,介时让他一张圆脸往哪儿搁

念想到这儿,终究是意气占了上风。

道爷给你们这帮土贼露手绝活。

他一连退下三四步。

“张居士,且为贫道护法。”

说罢,脚踏七星魁斗步,嘴上也换上句冗长的法咒。

“火鸦、火鸦,速听吾召”

一边咏咒,一边抛掷出许多黄符。

符纸一经脱手,便化作团团符火,被他手上法诀牵引,在空中汇成一个硕大的火球。

照得满堂火光,煮得雾气翻腾。

俄尔。

听得一声啼鸣。

那火球中,竟隐隐有一只火鸦振翅欲出

这一手,可把场中众人骇得不清。

江湖厮杀,你整这么大个阵仗作甚

张少楠匆匆瞥了一眼,嘴巴嘟囔着“乖乖这道士还真有几分本事到手的赏银可不能让他给抢咯。”

小念头在脑子里打着转,手上也愈加卖力。

恰巧。

那鬼面女也好似被火光吓住,鬼魅似的身法忽而一慢。

张少楠眼中一亮。

好机会

抬手掷出一个小布包,旁边的哥哥张通心有灵犀,哨棍紧随点出,顿时将小包凌空打爆,洒出了漫天的石灰来。

张少楠早有准备,借着石灰与雾气遮挡,就地一滚,翻到鬼面女脚边,手腕一抖,短刀直取对方腰肾。

鬼面女急忙抽剑去挡。

可这短兵缠斗好比下棋,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她如此匆忙应付,却是把侧背的破绽暴露给了郑屠子。

郑通哪里会客气

当即便顶着扎眼呛人的石灰粉,大喝了一声。

“受死”

抢身,猛劈

这势不可挡的一刀眨眼就落在了鬼面女的身上。

郑屠子脸上刚升起些许欣喜,随即便感觉到,自个儿这竭尽全力的一刀,不像劈在人肉上,反似砍进了虚空里。

接着。

刀锋着落处,鬼面女竟如同个戳破的尿泡子凹陷下去,随即“波”的一下,散成一蓬轻飘飘的烟气。

屠子却收势不住,踉跄着扑了过去。

也在此时。

旁边的雾气中也冒出了另外一个鬼面女,从容地同屠子擦肩而过。

同时。

剑光如电,直取游侠儿。

这突然的剧变,别说张易肉眼凡胎,就是李长安也是反应不过来的。

他堪堪提起刀,鬼面女已似股轻烟从他腋下抹了过去。

他身子顿时僵住,直挺挺栽倒在地。

而鬼面女毫不停歇,扑向冯道人。

可怜道人施法正到关键处,是停也停不下,走也走不得,只得一咬牙,拼了吃奶的力气催动法力,口中急急诵咏。

“助吾馘祟,诛灭凶奸。急急如律”

可惜。

一只纤细却不失坚硬的拳头抢先一步,把他最后一个字儿砸回了肚皮里。

随即。

冯道人便顶着个乌黑的眼眶,眼冒金星翻倒过去。

至于空中半成型的火鸦,悲鸣了几声,便被鬼面女拂袖扫成几颗火星,最后湮灭无影。

这一番兔起鹘落,说来长长一段,实际上不过短短一瞬。

三人才回过神,就瞧见了眼前这局面。

“天杀的贼婆”

张少楠气急败坏,本想着一举擒贼,却没想反倒被戏耍了一番,还累杀了两个同伙。

他眼下是怒火中烧,犯起了混不吝,不假思索,拎着两把短刀,就又上去厮杀。

两兄弟惯是共同进退,再加上兄弟两个虽武艺不精,但借着街头斗殴的下作手段,先前的时候也能斗上几个回合。

张通眼下倒也不恘,操起哨棍就跟了上去。

然而

“咔”的一下。

骂了声“贼婆”的张少楠,抱着折断的手臂,翻起了白眼。

“嚓”的一声。

说了句“妖妇”的张通,拖着断腿倒飞出去,砸在墙上没了动静。

眨眼之间。

六人的合围就只剩下两个。

剑客咽了口唾沫,换了个姿势,脚步悄悄往里面挪了挪;郑屠子撮了撮牙花子,却是奋起余勇,再度举刀猛扑上去。

鬼面女依旧只是一闪一突,但身形动作何止比先前快了千百倍,好似道流光掠过郑屠子身侧,手中细剑一振,抖下几缕发丝。

郑屠子瞪着双牛眼,口中喃喃

“直贼娘,原是拿爷爷作遮挡。”

肥壮的身子晃了三晃,软绵绵栽倒在地。

如此一来,挡在鬼面女身前的六人就只剩下了剑客徐展。

她把那张鬼面转过去,就瞧见在原地凹了半天造型的剑客,利索地收剑归鞘,走进墙角,抱头往地上一蹲。

好吧。

现在一个也没了。

天底下的大牢就没有宽敞亮堂的。

大牢深处,雾气愈重。

墙上几只火把制造的光亮,照不透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雾气,只愈加显得雾中影影绰绰仿若鬼影曈曈。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蚊虫鼠蚁在雾气下发出些“淅淅索索”的轻响。

乞丐就在大牢深处的一间牢室。

他萎缩在墙角,瞪着眼睛,早已不再喊饿,只是一动不动的,好似对方才外头的打斗喧闹置若罔闻。

忽而。

他那张呆滞的面孔微微一颤。

只瞧着牢门外,被栅栏隔出的狭长甬道里。

没有脚步声,一袭红裙飘然而至。

雾气朦朦。

前来索命的狰狞鬼脸冷冷地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