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去的。” 一道声音传来,正背对着碧波,眺望远方怔怔出神的徐公子眉头一皱,“老秦,你跟踪我?” “用得着跟踪么?调此人来路庭之事,副尊已罕见发了谕旨,公子你认为这个当口,你做什么,能悄无声息?” 烟波浩渺处,那艘破旧的小舟,再度穿波而来,老秦邋遢的身影,再度显现。 “那你来寻我做甚,老秦,你觉得这个当口,我还需要顾虑谁么? 徐公子声音清冷,望着远山,冷声道,“我既已答应他,便不会反悔,他生我养我,天大恩情,我自也只有此身能为偿报。” 老秦面上一滞,叹息一声道,“公子严重了,尊上也有苦衷,尊上对公子的喜爱,谁人不知?我老秦也不作假,诚然,尊上将公子许给云家世子,有他自己的考量。但云家世子诚为良配,否则,以公子的身份,难道真能嫁给凡夫俗子么?所以,公子不要将尊上想得太过了。” 徐公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老秦,你来此寻我,总不会是替我那父尊剖析心意的吧,这不是你老秦的风格。” 老秦知晓徐公子的风格,开门见山道,“公子和尊上之事,乃是家事,自不是秦某一个外人能够插手的。我此来,听闻神龙卫那边给许易发出了履新通知,莫非公子,想让他入卫晋阳宫?” 徐公子转过头来,盯着老秦问,“有何不妥?” “公子!” 老秦身如鬼魅,忽的,从百丈外的湖中,陡然现在了岸上,“尊上之意不可违。你若真眷顾于他,当疏离于他,否则,只会将百倍灾祸,凌驾其身。” 徐公子道,“老秦,我不是当年在座下受教的垂髫童子,这些话,你何必还对我说?” 徐公子很清楚她的父尊,知晓她的脾性,既然知晓她的脾性,老秦所言之事,就不可能发生。 老秦叹息一声,仰头望天,“一遇桃花步步哀,平生得意至此回。公子,此人是你命中的魔星,我是真不愿意你靠他太近。这样吧,你与我赌一把天意,若天意如斯,老秦再不多言。” 徐公子展眉道,“如何赌。” …………………… 神龙卫的官衙坐落在游仙城的西北角,占地近百倾,囊括数个坊市,营房如海。 许易顶着猩红的眼目,在出示了玺印后,跨入了神龙卫的三丈柳叶木的大门。 神念打开,层层碰壁,显然,此间设置有阵法,有效地规避了神念的探查,保护了私密。 进了大门,许易没有直入议事厅,而是转入了门房。 半柱香后,方才行出,朝议事厅行去。 议事厅的陈设,简洁得超出了许易的想象,浅白色的大厅,纵横百丈,墙体和地面用一色的材料铺成,十余个蒲团,毫无规则地松散排开。 许易到时,十七个蒲团中,只剩一个蒲团空着了。 “见过曹副卫长,钟左庶卫长,秦右庶卫长。” 许易对着嘴靠中间位置的三人,团团行了个官礼,礼罢,又冲众人抱拳道,“见过诸位同僚。” 场间的阵势极大,许易前所未见。 一位五级星吏,两位四级星吏,剩下的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竟全是三级星吏。 尤其是正中安坐的曹副卫长,一副公子哥模样,神情清冷,往那里一座,出入眼,便觉他的面目在一点点的模糊,再入眼,忽然发现这人要从眼前消失了,似乎要和周遭的空气融为一体。 这种气质,感觉,他只在秦长老身上感觉到过。 而白面的钟左卫长,和长须的秦右卫长,亦是气质如渊海,高深莫测,虽不及秦长老,却是远远胜过了夏长老和祁长老等人。 至于剩下的一众人等,无一不显露超级强者的气息,虽不及夏长老,祁长老,却是远远胜过了败在他手下的赵廷芳和姜碑铭。 “许易是吧,今天是你初次履新,开个简单的见面会,坐吧,用不着拘礼。” 曹副卫长摆摆手,声音清朗。 许易依言在蒲团上坐定。 “老规矩,废话不去说,吟秋郡主,择日就要出嫁归德路了,据可靠消息,云家世子一行已入了我剑兰路,不出意外,数日内,必定入我游仙城,见过副尊大人,吟秋郡主就要随同云家世子,一同回返了。今次召集诸位,一个是给新到任的左副庶卫长许易许大人接风。二个便是讨论着晋阳宫的护卫问题。不知列位有何高见,大家畅所欲言。” 曹副卫长说罢,晶莹如含实质的双目,扫视全场,无人敢与之对视,许易才迎着曹副卫长的视线望了一眼,灵台之中,顿时传来阵阵刺痛。 “阳尊,至少是阳尊,否则断难有如此神通。” 许易心中惊诧到了极点,他不是惊诧曹副卫长的修为,而是惊诧秦长老的可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秦长老竟是阳尊境的超级强者。 “启禀曹副卫,钟某以为护卫晋阳宫之事,事关重大,非得择一得力之人,不可为之。当然,个人意愿也很重要,不如先看看诸位,谁有意担此重任,再觅择人之法。 钟左庶卫长含笑说道。 “老秦,你是什么意见?” 曹副卫长点名问道。 秦右庶卫长道,“老钟的意见很好,我赞同,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曹副卫长弹弹指甲,“好吧,就这么定了,你们谁有意庶卫晋阳宫?” 曹副卫长话音方落,刷的一下,不下十人举起手来,许易却们坐不动。 他虽是初来乍到,却绝非两眼一抹黑,先是入清吏厅报道的那日,那位范大人可是除玺印外,还交付了他两本厚实的典籍,录入的正是关于神龙卫的各种职司守则。 许易今日双目通红,正是昨夜拼命苦熬,研读这两本典籍。 除此外,他入这神龙卫的官衙,却先折进耳房,磨蹭了半柱香,正是故技重施,贿赂了门房,问出了不少关于列位大人的性格,事迹。 如此煞费苦心,只不过求一个有备无患,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