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阮志文对视了一眼,两人把坐在地上的周秀英给扶到了炕上去,阮绵绵安慰,“不怕,钱没了咱们在去挣,只要人好好的就成”
这是绵绵的心里话,钱是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
谁知道,阮绵绵这话一说,周秀英当场就哭嚎起来,跟孩子一样,“不一样的,绵绵傻了,没了嫁妆,往后可怎么嫁人啊”
这会阮绵绵才意识到不对来,她已经不傻了,已经好了。
但是在自家奶奶的印象里面,却还是个傻子,需要有很多很多的嫁妆才能嫁的出去。
阮绵绵抬手拍了拍周秀英的胳膊,“奶绵绵好了,不傻了,不需要很多嫁妆才能嫁的出去”顿了顿,对着阮志文吩咐,“二哥,去厨房接一盆热水过来,我给奶擦擦脸”
等阮志文出去了以后,阮绵绵掰正了周秀英的脸,强迫着她看着自己,她认真,“奶,你看你面前的是谁”
周秀英满是褶皱子的脸上带着几分岁月的痕迹,“绵绵啊”
阮绵绵继续,“奶,您觉得钱和绵绵哪一个重要”
“肯定是绵绵重要”周秀英理所当然。
阮绵绵看着自家奶奶的眼睛说,“奶,绵绵还好好的在,所以那些钱丢了就丢了,绵绵没丢就好。”
理是这个理,但是周秀英心里咋这么不的劲儿啊
那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好久的钱,专门给绵绵拿去当嫁妆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经过绵绵这一打岔,周秀英你的神志才清醒了几分,再加上绵绵用着热水给周秀英擦了擦脸和脖子,周秀英彻底回神了。
她立马骂道,“王八羔子,若是让我知道谁把这钱偷走了,我活剥了他的皮”
阮绵绵见自家奶奶还知道骂人,她也松散了一口气,知道骂人就好,别像之前那会,傻愣愣的,可把绵绵给吓了一跳。
周秀英骂了好一会,看到自家小孙女红着眼睛给她擦身子,她心里也一暖,“奶,只是先前儿想岔了,这会没事了,别担心”
阮绵绵拧了拧毛巾,把烂的丝丝缕缕的毛巾仔仔细细的叠了起来,搭在了椅子背上先晾着,她认真的说道,“奶,甭管丢了多少钱,往后我加倍给您挣回来,您别因为一点钱,伤到了身体。”
这个理周秀英知道,但是一想到丢的钱,她一口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可丢了一千块啊”
这么多年攒的钱,再加上绵绵前几天给了两次,周秀英一分钱都没舍得花,全部都攒在那里,用着两块烂布卷吧卷吧,上面又缠了一堆线,起码从外人来看,怎么会知道这钱藏在哪里
阮绵绵皱了皱眉毛,她也没想到会丢这么多。
她扫了一眼屋子,发现屋子除了掉在地上的箩筐之外,其他地方都整整齐齐的。
说明,这个偷一进屋,就直接奔目标去了,是熟人作案。
不过瞬息的时间,阮绵绵心里就有了个谱。
她悠悠的接过阮志文递过来的搪瓷缸,看着自家奶奶喝完了以后,这才说道,“奶,一会把家里的人都聚集起来”
屋内这么整齐钱却丢了,不是内贼就是村里人。
当然,阮绵绵更倾向于是内贼,不然不会摸的一清二楚。
周秀英这会也有了主心骨,对着阮志文说道,“去把你大伯二伯他们都喊回来,在堂屋候着”
阮志文嗯了一声,见自家奶奶脸色稍微比之前好看了一些,他对着阮绵绵点了点头,示意她多看着点,自己则出门去了。
不多久,阮家的堂屋内,罕见的人都齐齐的聚在一块,整个屋子都安静的不像话。
周秀英扫了一眼,第一句是,“家里遭贼了”
刘爱枝一听,她立马瞪大眼睛,“可别我把攒的小金库给偷了”说完,转头就要去他们屋子瞧上一瞧。
却被阮国年一脚踹了过去,刘爱枝顿时安分了。
阮国年问道,“妈,咱家丢了什么东西”
周秀英坐在椅子上,听到自家大儿子问话,她语气有些颤抖,“三房让我攒着的钱全丢了”
这话一说,阮过年的脸色一变。
阮绵绵抬手捏了捏自家奶奶的胳膊,她沉声,“我们已经报了派出所知晓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公安上门取证了,如果是我们家自己人拿走的钱,我希望大家可以在公安来之前把钱交出来,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如果公安来了,还没人主动承认,却被公安查出来了,不管是不是一家人,偷窃行为都是会被公安带走,吃牢饭的”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
刘爱枝瞪着眼睛,“绵绵,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咱们自家的人偷了自家的钱吗”
阮绵绵点了点头,“大伯娘可以这般理解,奶奶的屋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被翻找的痕迹,除了放钱的地方”顿了顿,她看向阮国年,“大伯,您觉得是什么样的人,能做的出来这般狼心狗肺的事情,连老人家的棺材本都要偷拿了去”
阮国年猛地抬头,“绵绵,有证据就拿证据出来,咱们一家人别阴阳怪气的说话”
阮绵绵微笑,“那好,请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说一说自己在公社批斗期间去了哪里”
按照她的猜测,他们上午出门的时候,家里的钱都还在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而后,从公社晒谷场回来以后,她奶就发现了钱被偷了。
也就是说,作案时间可以锁定到这一段。
阮国年冷哼了一声,“之前那会,大伙儿自然都在公社看热闹”
“有证人吗”阮绵绵补充,“大伯,您也别觉得我针对您,我先从自己说起来,我之前在公社看热闹,大哥和二哥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直到大人物要让我帮忙领路,这才和大哥和二哥分开,这期间,我可以绝对保证,自己没回到家”
阮志文点了点了头,“我们兄妹三人,一直在一块,回家以后,我和大哥两人也因为不放心绵绵一个人在外面,所以我们压根都没进屋,一直都在院子门口,直到听到奶奶屋内的动静,我和绵绵这才进去的。”
周秀英帮忙作证,“志文和志武两人在门口等绵绵,我有注意到。”
“老大,既然绵绵都把话说这么清楚了,咱们今儿的就把去哪了,有哪些证人一块说的明明白白的。”
到了这个地步,阮国年若是在推迟,就有些心虚了。
他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去了哪里,见了那些人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轮到刘爱枝的时候,她眼睛一瞪,连忙,“我一直和当家的在一块,后来和当家的分开以后,也是和刘婶子一块说闲话在”
怕阮绵绵和周秀英不相信,她继续补充,“我都不知道妈的钱在哪,不然我”肯定早拿了。
到底还算是长点脑子,没有全部说出来。
阮绵绵和周秀英对视了一眼,接下来又是二房的两口子,他们两人比较简单,去公社看了一会,两口子就直接去了地里面,把昨晚上压断的玉米苗都给扶了起来,阮国成力气比较大,还特意去大泡洼子担了两桶水,把断掉的玉米苗子都给从新浇了一遍。
农家户的人眼里,这断掉的玉米苗就是在割他们肉一样。
李秋菊说完了以后,惴惴不安,她小声,“若是你们不相信,可以去村头的玉米地看看,那断掉的玉米苗有没有被扶起来”
“我信您,二伯娘”阮绵绵打断了李秋菊的话。
接着把目光放到了赵小玲和阮志刚身上。
赵小玲哇哇的吐了两声,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这几天孕前反应正是激烈的时候,阮绵绵也不急,就看着赵小玲吐完了以后,这才开口,“大哥,大嫂你们两个呢”
赵小玲面色镇定,“我原本和大家一块去的公社,后来身体不舒服,走了半路志刚又把我送回来了”
她这一说,阮绵绵的眉毛微拧,她拦下了要说话的阮志文,继续问道,“然后呢”
赵小玲声音越来越低,“我回来以后,小磊也跟着闹腾,我把小磊哄睡着了以后,也跟着一块睡着了,我睡着之前,家里的门是开着的”
阮志刚连忙帮赵小玲说话,“小玲不舒服,是我送回去的,而且小玲绝对不可能偷拿奶奶的钱”
“哦”阮绵绵有些不耐烦了,她又看向阮志明,“志明哥,你上午在哪里”
阮志明老老实实的从衣服后面掏出了一本算术课本,“我上午一个人在后山写作业”
“没证人”
阮志明摇了摇头,把算术课本递了出去,“我上午写了地四十八页到第五十二页,上面还有演算的过程”
阮绵绵接过算术课本,又细细的翻了一遍,只能说上面的笔记做的确实认真。
她这才发现不对劲儿来,“志亮哥呢”
他们一屋子的人,除了在县城上班的阮国华方秀兰两个人,就差阮志亮一个人了。
阮绵绵这话一说,大家都紧紧的盯着大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