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本以为这招“移形式”可以易筋易骨,纵然是至交好友,也万难瞧出破绽,不料,麻衣相士轻轻一语便点出他的来历。 若这个秘密是由别人揭破了,白城只怕会面色骤变,大吃一惊,但不知何故,瞧着麻衣相士这副冷面孔,白城不但丝毫不感到惊讶,反而心中有一股暖意生出,便如见到多年老友一般。 白城轻叹一声,拱手笑道“前辈果然慧眼如炬,倒是晚辈孟浪了,不知前辈是如何知道江东卢氏的人死于晚辈之手?” 麻衣相士冷笑一声说道“前几日江东卢氏的人大举进城,查访卢氏子弟之死,我又不是瞎子,如何能看不见?” 白城这才知道原因,也放下心来,眼珠一转,说道“前辈,如今已日到中天,不如晚辈做东请前辈共饮几杯如何?” 麻衣相士两眼一翻,瞧了白城一眼,说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来钱容易,不知珍惜,也罢,便占你一次便宜吧。” 白城闻言大喜,便在前头带路,绕过大街,找了一处素雅幽静的酒楼,订了一个雅间坐下。 酒菜上桌,闲人退散。 白城见四下无人,方才一揖到地,恭声说道“前次占了前辈莫大的便宜,晚辈事后才醒悟过来。前辈所说的十年苦功,只怕不是虚言,晚辈真是惭愧至极。前辈但有所差,晚辈无不奉命!” 麻衣相士摆摆手,说道“坐吧,别这么大礼数,那壶酒明明带在我身上,却被你喝了,分明是与你有缘,我也不怪你。” 白城知道这种风尘异人潇洒随意,你若是对他一味客气,反而被他小瞧,便也不多说,起身给他斟满一大杯酒。 麻衣相士一饮而尽,说道“我瞧你这一身本事长进不少,也不全是我那壶灵酒的功劳,看来这些日子你遭了不少磨练,不知今日为何又改头换面,在这市井之中闲转?” 白城见到这麻衣相士之后,便有一种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再加上近些日子经历颇多,早已想找人倾诉一番,此时见相士问起,便毫不隐瞒,从来到青羊府讲起,将道主之争、金家奇上门等诸多事情一一道出,便是练成飞龙探云手,吸取念石、杀死孙道海这等机密事情,也毫不避讳。 麻衣相士一边饮酒,一边听他说话,时不时微微点头,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讲到最后,白城说起施展“移形式”,改头换面潜入青羊府一事,轻叹一声说道“晚辈本以为这招武技,可以易筋易骨,称得上神乎其神,足以瞒过天下高人,不料却被前辈一眼识破,看来也不是我想的这么高明!” 麻衣相士一晃手中卦幡,怒道“不是这招武技不高明,实在是你做人太蠢,这“铁口直断”四个大字,你难道看不见么?武技纵然改得了你的筋骨皮相,难道能改得了你的天生气机么?竟然跑到我面前装神弄鬼,难道以为我是满口胡言的江湖骗子不成?” 白城这才恍然大悟,一拍额头说道“弟子少时曾听人说,看相之人,外行看的是皮肉,内行看的是筋脉,高人看的是骨骼,只有大宗师级的人物,才能看到人的气机,在下原以为前辈手中卦幡只是游戏风尘所用,实没想到前辈在看相一途上早已有大宗师的水准,晚辈这真是…唉…” 麻衣相士摆摆手,说道“你莫拍我的马屁,我这两手相术,也只是马马虎虎,跟真正的高人比起来,什么也算不上。” 白城微微一笑,转过话题,接着问道“前辈适才说过,晚辈这门武技似乎还算过得去,不知在前辈眼中,晚辈这门武技还有何处可以提升?” 麻衣相士沉吟片刻,方才正色说道“你这门武技岂止是说得过去,简直是神乎其技。你将这一招用作易容,已经算得上暴殄天物了。” 白城连忙说道“还请前辈指点!” 麻衣相士问道“你可知天下武学繁多,却为何没有一种举世无敌的武技,可以横扫天下无敌手,将天下间其他武技尽数淘汰?” 白城笑道“前辈开玩笑了,若是真有这等武技出现,必然被人珍藏起来,又如何流传的出去?” 麻衣相士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其实这世上有许多武技一旦练成,便能天下无敌,而且也都流传开来,只是竟无人学的成,故此大多数武技都名声不显。” 白城好奇问道“难道这些武技当真如此困难,竟无人练的成?” 麻衣相士一拍桌子,怒道“你还想不到吗?这些武技之所以没人练的成,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武技本身对悟性、性情都有独特要求,但更重要的是,这些武技都是创立者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若是与创立者体格不同,便无法修行。比如说天山派有一招剑法,双臂短了一分或长了一分,便万万不能施展,故此天山派虽然英才层出不穷,却无人能练成这招剑法。不过,你这招“移形式”却神妙无比,能够易筋换骨,要练成这招剑法便毫不为难!” 白城一怔,随即大喜说道“这么说来,晚辈岂不是有望学成天下任何武技。” 麻衣相士冷笑一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只不过你学成的机会比他人要大了许多。” 白城笑道“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晚辈已心满意足。” 麻衣相士说道“你这套武学单单这一式已是神妙无比,整套功法若是全学下来,威力之强简直不可思议,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创出来的!” 白城心中暗道,这事情只怕与我穿越有关,但也不好说起,只能含糊说道“这套功法是晚辈机缘巧合之下学到的,晚辈也不知是何人创立。” 两人边吃边聊,麻衣相士忽然问道“如今江东卢氏的人在追杀你,你打算如何啊?” 白城笑道“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这些人大举前来,恐怕没有闲暇在此地久候,晚辈打算在此地暂住几日,避避风头。” 麻衣相士呵呵笑道“你若是如此想,只怕离死不远了!” 白城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麻衣相士说道“你以为道门中人都是凭长相找人么?若是他们没见过你倒还罢了,既然他们已见过你,必然早已用法器记下了你的气机,只是一时半刻,没有找到此处罢了,但你若是抱着这种想法在此处久候,只是在等死!” 白城一呆,连忙站起,说道“如此说来,晚辈这就要离去了,省的牵扯到前辈身上。” 麻衣相士怫然不悦说道“他们那里有这么快,只要他们没有你的精血,光凭气机查找,一时半刻倒不担心被他们找到。” 白城听的此处,才放心坐下。 又说了一阵,麻衣相士便要告辞离去。 白城连忙起身说道“前辈且慢,前次从前辈处得了一壶灵酒,晚辈一直感怀于心,如今想来,晚辈身上有几颗丹药,虽然不如那壶灵酒药效强劲,却也聊胜于无,还望前辈笑纳,也算是晚辈的一番心意。” 说罢,白城伸手从怀中,掏出从飞星门带出的三颗洗髓丹来,伸手递给麻衣相士。 麻衣相士瞧了一瞧,目中神光闪动,忽然笑道“这几颗丹药也算稀有,你还是留下自用吧。” 白城急忙说道“蒙前辈灵酒相助,晚辈已突破易筋境界,留这几颗丹药也是无用,不如前辈留下,也好赠给子侄辈使用。” 麻衣相士哈哈笑道“这丹药如何无用,我瞧这几颗丹药用处极大,比我那壶药酒不知强过多少!” 白城苦笑说道“前辈莫开玩笑,左右不过是几颗洗髓丹,如何比得过那壶灵酒。” 麻衣相士伸手接过丹药,冷笑说道“洗髓丹,你以为这是洗髓丹?” 白城一怔,问道“莫非不是?” 麻衣相士冷声说道“这药虽与洗髓丹有九分相似,但药效却截然不同,一颗下去便能让人肠穿肚烂,死的苦不堪言,乃是当今天下药性最烈的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