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洗了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澡,也最脸红耳赤的一次澡。
一半小时后,费腾才将冷静抱出浴室,抱她靠坐在床头,问:“吹风机在哪?我给你吹头发。”
冷静累得不想说话,只抬手朝梳妆台右侧的抽屉指了指。
费腾拉开抽屉,拿了吹风机,坐到她身旁,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吹风机轰轰作响,吐出温暖热气。
冷静已经累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任由他摆布。
费腾一手拿着吹风机不断在她头顶移动,另一手的修长五指插/入她的发间,不断地拨弄着她的长发,指腹还轻轻地按摩在她的头皮上,令她舒服得几乎要睡了过去。
约莫吹了十来分钟,费腾关掉吹风机,亲了亲她的秀发,笑着说:“好了,吹干了!”
冷静缓缓睁开眼睛,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安全的,便笑眯眯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费队长!要不要我也帮你吹一下?”
费腾把吹风机搁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伸手抱住她,搂她在怀里,朝她眨了下眼睛,暧昧地问:“你帮我吹,想要吹哪儿?”
冷静嗔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赤/裸的胸口打了下,“讨厌,总没个正经!”
费腾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跟你在一起,就正经不起来!”
冷静抬头看他:“那怪我咯?”
费腾在她粉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当然该怪你!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看我叫费腾,可我面对别人从来不沸腾,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沸腾,而且时完全没法控制的那种,你说是不是该怪你!”
冷静嘴角翘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盛满了甜甜的蜜意,她竖起修长的食指在他胸口轻轻一点,小声道:“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同事们都说我是一个很冷静自持的人,遇事处变不惊,不慌不乱,有大家风范!可一遇到你,我也不知怎么的,就变得难以冷静,随时都要沸腾燃烧起来。”
费腾哈哈一笑:“这么说,我们都有责任咯,就好像是化学反应一样,咱们一碰在一起,就滋滋滋地,起了反应,火花四射!”
冷静被他逗得笑弯了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把头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手揽住他的腰,静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对了,今天秦敏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啊?”
费腾没打算瞒她,“她怀疑我患上了 PTSD,让我回去做心理治疗。”
冷静一惊,PTSD 即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遭受强烈的突发性、威胁性、灾难性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以反复重现创伤性体验、持续的警觉性增高或回避行为未特征性症状,具有一定生物学特点的精神障碍。由于军事职业的特殊性和凶险性,军人常常成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高发群体。
冷静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他,费腾摸了摸她的秀发,接着道:“我们狙击手定期一段时间会填写一些心理问卷,离开部队前,我填了几份,得分不太理想,不过很多狙击手都会有这种现象,并不能证明什么,我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不能算做 PTSD,你放心,我没事的。”
冷静却若有所思,她想起了之前两次费腾的过激行为,一次是病人家属指着她骂时,他差点掰断了那人的手;还有一次是小千家的金毛犬把她扑倒了,和她闹着玩,他却认为狗会对她造成危险,差点没抡拳打爆狗头。还有就是,她与他在一起的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就遇到他被噩梦惊醒过两次。
冷静的心有点沉重和担忧,想了一会,认真地问道:“费腾,我问你,你是不是时常做噩梦?”
费腾沉默了一瞬,才道:“也不是时常,一个月偶尔有一次。”
冷静将他楼得更紧些,仰头看着他,柔声问:“你能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样的噩梦吗?”
费腾低头看向冷静,她的眼眸漆黑水润,那么温柔地瞅着他。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抬手轻轻磨蹭了她柔软的面颊,渐渐地就卸下心防,轻声道:“我有时会梦见我爸自杀的场景,有时会梦见那些被我狙杀的人,比如八九岁的孩童。”
费腾又和冷静说了一些他在维和部队的事,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狙杀了不少妇女和儿童,虽然她们是危险分子,甚至是敌对恐怖分子,但她们毕竟是妇孺,这样鲜活的生命被自己终结掉,费腾哪怕心理再强大,他也是个普通人,难免会有一些愧疚渗入心底,折磨着他。
冷静发现他说他爸自杀的事时,他的眸光有些许轻颤,并下意识地垂下眼睑,而他说到狙杀妇孺时,虽心有愧疚,但眸光却坦然,无遮无拦。那么看来,他更想回避和拒绝想起的事情,是他父亲自杀这件事,这件事给他带来痛苦和折磨远超过他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