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游乐场(七)(1 / 2)

他这句话, 用的是安慰的语气。郁谨本以为自己会开心, 没想到鼻头更酸了, 压抑而酸楚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这样的话,丁鹤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从最初的感动,到后面的习以为常。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种话语而有任何感情波动。

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丁鹤还对他有印象吧

可是就算有印象, 面前的这个, 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挫败。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和现在的丁鹤相处。

丁鹤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听他压低嗓音道“她快来了,我们走吧。”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你现在脸色不太好”丁鹤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我没事。”温热的体温从手腕传到身体,他甩开丁鹤的手,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早点离开这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丁鹤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郁谨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环境上。

离开了那种紧张的分为,他们反而能够静下心来观察。

这个房间和刚刚那个几乎一样, 只是病床上没有躺人。床头有个牌子,写着病人的姓名和病症。

“刚刚那个床上是不是也有”

“好像也有, 只不过名字不同。”丁鹤沉吟片刻, “我记得姓是一样的。”

入院时间和病症都相同, 只是两个人的名字差了个字。

应该是姐妹。

郁谨一掀被子, 就有血从被子里流出来。

被罩里装的不是棉花,而是血。

被罩的材料很轻薄,他一动,就破开一个小口,随着他抖动的姿势撕裂成大的裂缝。

血立刻就流了满床,还有一部分沾在他手上。

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郁谨脸上写着嫌恶,捡起照片,擦擦手上的血“我去洗个手。”

丁鹤把照片接过来“好。”

他们打开房门的时候,那个女人早就不知所踪,整个鬼屋寂静万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郁谨不由得脚步都放轻了。

但是他每走一步,周围的房门仍像被他的脚步声震动,重重关上。

墙上的挂饰也一个接一个落地,溅起一堆碎玻璃渣。

郁谨一脚踩在碎玻璃上,顺便碾了碾。

旁边的挂画改成摇摇摆摆,又不敢掉下来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怜。

郁谨耳边恢复了清静,后面的一大段路都没听到噪音。

“嘶”。

就是在这种安静而诡异的环境里,他的耳边突然响起蛇吐信子的声音,冰冷的舌头仿佛正在舔他的耳根。

他扭头一看,却只看到丁鹤的侧脸。

丁鹤离他十多厘米的距离,说是疏远,走路幅度大点就能碰到手,说是亲密,又实在隔着一大段距离。

丁鹤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弯了弯眉眼“有什么事吗”

郁谨转过头平视前方“没事。”

医院的卫生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最里面的隔间有人在敲门。

郁谨并不搭理,冷漠淡定地打开水龙头。

他刚打开水龙头,丁鹤的手就同时伸过来,和他的手碰到一起。

他的手瞬间弹开,又强行伸了回去。

“冬天水冷,我试一下。”丁鹤镇定自若地试了一下水温,帮他把袖子挽起来,“别沾到水了,到时候吹风会很冷。”

郁谨低头注视着他的动作,一声不吭地任他动作。

丁鹤帮他挽好袖子,恍惚了一下,歉意笑道“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他很快把手缩了回去,又看着镜子“我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你当然熟悉,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强行帮我洗手的吗

郁谨抿抿唇,没看镜子里两人的倒影。

“啊,对,我们不久前还刚洗过手。”

郁谨突然想把冷水泼到他脸上。

这种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你的手很好看,”丁鹤轻声道,“像是月光熔铸出来的。你是会弹钢琴吗”

他的手臂从郁谨身后绕到胸前,轻轻抓握住他的手“不过这里没洗干净。”

温热的吐息扫在郁谨的颈后,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正在哪里。

“我帮你。”

画面开始和他记忆里的那一刻重合,他仿佛回到了覃慎的那个世界。

如果能够回去,就好了。

三道红手掌印“啪”地按在镜子上,用力之大甚至拍碎镜面。

血手印还在按,节奏和隔间里拍门那个人的一致。

郁谨如梦初醒,抽出自己的手,看向镜子。

镜子里他的脸变得支离破碎,而丁鹤他依旧没看到丁鹤,只看到了一条模模糊糊的蛇影。

血沿着镜子的裂隙流下,最后滴在洗手池里。

丁鹤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还是很快掩盖下去,拿出那张照片,洗干净了,问“去看看隔间”

郁谨点点头,他就直接走到隔间旁,拉开隔间的门。

里面的拍门声瞬间停止了。

里面的是一个男人,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撕开,伤口并不规整。

他的身旁,躺着一把钥匙,下面是一行血字。

丁鹤收起钥匙,又把洗好的照片展示给郁谨“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看衣服是两女一男。”

三个人很亲昵,但是其中一个女性的脸被涂掉了。

照片的背面写着字我要杀了她。

“她们穿的是一样的衣服。是双胞胎”

“男性就是这个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郁谨几乎在看到幸存的那个女性的表情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应该是恋爱的关系。

这个女人的眼里,不仅有喜悦,还有嫉妒。她嫉妒的,就是另一个女性。

他觉得他们之前去的那个病房,应该还有一张照片。

两个人先用钥匙打开抽屉,找到一本相册。相册里缺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们手中的这张,还有一张,就在最先的病房里。

这张照片和另一张一模一样,只不过被涂掉的是另一个女生。

背后同样写着“我要杀了她”。

两人把照片都插进相册里,一张信掉了出来。

信应该是卫生间里那个男人写的,讲的是他和一对双胞胎的故事。他们都是剧团的人,经常一起表演,渐渐地都熟悉了起来。

身为双胞胎的姐妹爱上了同一个人,于是她们决定把从小到大都和自己分享宠爱的姐妹杀死,却没有想到,对方也想杀掉自己。

在这件事上,她们一如既往地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