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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觅意 关耳田心 3311 字 24天前

苏小娟压着嗓子哭,“你这个畜生,还没山穷水尽,你这是让我和你爸寻死去啊!”

冯娜见不得家庭闹剧,她皱了眉打量了几眼他们身后的女人,一张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凛冽如秋。

“别在这上演苦情剧,这一百万月底前凑齐还上,还不上就拿中联那套房抵押也行。不然到时候,我真会让你们家上蹿下跳,鸡犬不宁。”冯娜扫着他们,又停在了凌意身上。

“不可能的,你们做的这事,就是犯法的,我们不可能还!”凌意冲了过来,她比冯娜高几公分,一点也不惧怕她身旁的两位肌肉男。

“呵,犯法这事空口无凭,休得乱说。凌鑫实打实的借了钱,我们一没跟他赌,二没主动借他,他也打了欠条,按了手印。你们若是不还,那下次就不是半夜敲门这么简单了。”冯娜招招手,两个纹身大汉就推开了凌意。

凌建国见状就火了,“推什么呢你推什么呢这里是我家,你们给我滚,快滚!”

冯娜走之前又看向凌鑫,留了一句,“凌鑫,你如果还不了,我哥不会饶了你的。”

凌鑫面色煞白,他们走后,他就蹲坐在地上,耳边都是苏小娟和凌建国的骂声,充耳不绝回荡在他脑海,他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来告诉他们,他现在有多后悔,但眼下,他更害怕后面的事。他清楚记得,冯春给一位还不起债的人打成了残废,到头来还是要回了债。

距离月底仅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期间,苏小娟和凌建国一筹莫展,他们如今剩下的筹码,只有一套凌意的房子。这是等凌意出嫁时,他们商量好置卖后给女儿买辆车做嫁妆,再从剩下的钱里,拿出一部分给她。可如今,这套房子已经成了矛头被盯着,他们如同油锅上的蚂蚁,无处躲藏,更坐立不安。

月底之前,凌家和苏家人又挤到了这间屋子里。凌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旁边是小语,大气不敢出一直陪着凌意。

再次闯祸的亡命之徒依然靠在墙角蹲着,凌鑫结婚的时候发福,个子高的原因,体重能达180斤,这几年沾染上赌博后,日日熬夜,瘦的只剩130斤,皮包骨头,浑身颓废叫人望着就可恨又可怜。

“凌鑫,你父母上次为你已经拉下脸跟我们借钱了,我们几家能帮忙的都帮了,你这次又出了这种事,说实话,姑妈也帮不了你。”二姑心疼,以前他是多好一个孩子,一直抹泪在心里叹气。

可以前终究是以前,凌鑫变了,变得自私,变得不顾后果,人很极端,想法也很极端。他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面色蜡黄,此时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脑子里都是赌博输钱的场景。

“这畜生在车管所的班也搅黄了,那帮人去他单位闹了,他被直接开了走人。你们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孬种,天天给人送钱!”苏晓娟撑着脸,恨道。

凌建国这些天也吃不下睡不着,凌鑫他也打骂了四五回,回回不见他还手,作为老父亲的心里,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自己的心也痛,他是一家之主,顶天立地的男人,可生教出的儿子却是个赌徒,败光家里的钱不说,还祸害了一家人。

“这朱家也不能怪他们不把女儿送回来,实在我们这烂摊子不好收拾。”苏小娟的弟弟叹了一声气。

“原本我是想在外地再累个三年,把问你们借的钱给还了,现在我已经看不到头了,我面前就是一条死路,这一百万,我撑不了。”凌建国坦言,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众人的目光。

一家人都是一筹莫展,眉头紧锁,谁的头上都是一团乌云,糟糕的空气一直蔓延,蔓延到凌意这。她抱着膝盖,靠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的小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小语从前很羡慕自己的表姐,因为她有哥哥,有保护她的人在,那么凌意这一生都会有个亲哥哥可以帮扶她,照顾她。可眼下,她犹豫了,如果需要一个亲哥哥是这样的代价,让父母心寒,让同胞一同遭罪,那么她宁愿不要。

“表姐,喝口水吧,你嘴巴都脱皮了。”小语端着早已冷却的水递给凌意。

凌意麻木的接了过来,一直抓在手上,却不喝。

苏小娟抹抹脸,叹声道,“我们两手里总共就十万不到,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别说一百万了,十万我也还不起。”

“他们那帮赌徒肯定是下了套的,不然谁正常赌钱能输这么多啊!”二姑父喊了起来,鼻尖哼哧。

道理都懂,可凌鑫记在脑子里了吗凌鑫抬起头,瘦凹陷下去的眼眶,一片青黑,胡子拉碴挂在下颚,头发长到盖住了半只眼睛。

二姑妈和小姑妈看到凌鑫的样子心里就难受,转过身就捂着脸喘气。凌建国是家中的独子,凌家就三个孩子,凌建国是大哥,十七岁就背井离乡去了外地吃苦,一天清福没有享受过,到老肩上的胆子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家庭和债务两座大山压着他,作为妹妹的她们依稀记得哥哥打工回来时,给她们带的新鲜玩意,那些记忆涌上心头,眼眶不自觉就湿润了。

“鑫鑫,你爸爸多累你知道吗你怎么还能去赌呢,你真的不像以前了,姑妈对你真的很失望!”小姑妈抽泣道。

凌鑫的眼眶中水汽浓重,他一眨眼就哭了出来,一个大男人哭的像儿时那样,嘴里一直说着后悔后悔,苏小娟听到后也跟着他哭,想到襁褓时的凌鑫,白白胖胖的小伙子,她的好儿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没吃东西的缘故,还是凌鑫情绪失控收不住,他刚站起来人就晕倒了。

他这一晕,头重重砸到了在瓷砖地上,苏晓娟和凌建国脸色煞白,一家人赶紧上前去扶他,掐人中也没用,凌鑫彻底晕过去了。

凌意手中的杯子直接落了地,鞋都没穿跟着他们往外跑。小语跟在她身后,提醒她穿鞋,她顾不了那么多,套了一双夏天的鞋就追上了车。

医院的走廊外,凌意垂着脑袋弯腰坐在那,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她随手按关机了。

刚刚医生说,凌鑫有患有早期糖尿病症状,人才会一下子暴瘦,血糖指标不对劲,作息和三餐都紊乱,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荷。苏小娟听到后又是哭,她和凌建国都五十岁出头了还没得过糖尿病,凌鑫才三十不到,年纪轻轻就把身体拖垮了,一波接一波的灾难,让苏小娟掩面痛哭。

医院常态百出,酸甜苦辣在这淋漓尽致,这里每天有多少人出生,有多少人病死,有多少人得到喜讯,有多少人收到噩耗,凌意不得而知。但此时此刻,她内心也如苏小娟那般荒凉,脑子里全是儿时和凌鑫相处的画面,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湿了整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