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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觅意 关耳田心 4609 字 24天前

抹着程宗叶眼角的湿润,她摇着头,“你别逼我。”

“我不逼你,不给你压力,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快乐就好,但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他握住凌意的手,带到自己胸口。

比他的手还要火热,是他的心,他何曾这样觉得自己害怕失去凌意,变得一无所有。

脆弱的他,让凌意大脑不受控制,说分手时有多决然,现在见到时,听到他说别丢下他时,她就有多舍不得。

她摸着程宗叶的脸,却任然不希望自己驻足于那样的环境之中。

“你知道的,我脾气很倔,我说过的话,都是真心话。”

他很害怕,紧紧握着她的手。

凌意接着说,“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说的是真的。想和你分手,也不是在开玩笑。”

程宗叶缓缓低了头,想起顾美玲说那些话。一个星期里,他和顾美玲的关系也僵持不下,一通电话没打回去过,反到是顾美玲忍不住打过来说了一大串。

徒感悲凉和无助时,他开口,“给我一段时间吧,在这之前,好好照顾自己。”

凌意似乎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抱她下车,将人放稳在平地上,最后一次摸了摸她顺滑的发丝。

也是此阶段最后一次,吻了吻她的唇,“意意,你等我。”

整整一个月,凌意没再见到过程宗叶。他的二手车场也关了,所有的车辆都转移了位置,至于搬去了哪,暂时也没人知道。

宁雅从刘然那里得知消息,思来想去告诉了凌意。

快八月了。

程宗叶偶尔会发来消息,像是不想辜负他,她次次有回,只是最近,越来越少。

“刘然说程宗叶回叶城了。”

凌意全然不知,她没过问他在何方,在干何事,只记得他说过的那句“你等我”。

见凌意搅着奶茶,宁雅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你肚子大了一些了。”凌意插话题。

“我算过预产期了,他可是个猪宝宝。”宁雅忽而就高兴了,只拉着凌意说别的事。

程宗叶是七月底回的家。

跟凌意谈过那场话后,他就联系了新的场地,准备置换车场。原本住的那个家,业主的名字也是他父母的。回家前,他将一切都置办妥当,也搬空了房子里的东西。

忍住思念,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榕城,又一次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后,他回了叶城。

顾美玲和程家聪当年资助程宗叶的启动资金,被他存进了一张卡中,放在桌面上,连同两把公寓钥匙。

他很疲惫,抹了把脸,下巴颏上长满了胡茬。

“什么意思”顾美玲看着东西心慌。

“当初我说开车场,多谢爸妈帮我,这些钱我早该还了。”那张卡里,钱数翻倍。

程家聪盯着那两把钥匙,“不住榕城了”

程宗叶摇头,“是不住那屋了。”

顾美玲似乎听懂了,指着程宗叶激动地说,“你把话说清楚。”

积压在心中将近两月之久,辗转于他们之间,程宗叶心感乏累。

“我就是谈个恋爱,交个女朋友,想娶她回家,你们处处阻挠。真的,我真的累了,没办法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无能为力了,只能将你们给我的通通还给你们,也请你们高抬贵手,不要再插足我的人生。”他绝伐果断,谁都没想到他这次回来是“断关系”的。

“你这是要跟我们断关系为了一个女人,父母都不要了”顾美玲气的急喘气,将那卡抛得远远。

“你们是我父母,我再不是人,也不会跟你们断关系,别说的那么严重。”

程家聪盯着那两把钥匙沉思,他自己也有想过儿子娶妻的这件事,男人似乎没有女人这样的执着和偏见,程家聪真真看不惯程宗叶的一面,是他迟迟不肯回家族企业,承担自己的责任。

“那你突然又是还钱,又是交房子到底是想做什么”顾美玲冲他问道。

想做什么想有一份担当,想让他们知道,他已经长大,有自己需要直面的人生和不悔的选择。

他拉开椅子,让顾美玲坐下,才缓缓开口,“爸,妈。我是你们儿子,永远都是。我们好像,从来也没说过心里话,一家人能静下心来聊聊的机会也少。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有我自己的问题。”

“我今年二十七岁,在榕城打拼也快有五年,可却在那生活了有十一年之久。说句实在话,当初我很讨厌那个地方,越是心里清楚你们把我接过去的原因,越是恨那个地方。”恨他们的强行弥补,也恨他们将他丢进了陌生环境。

“那时候我们都很忙,送你进去是迫不得已,可总归我们还是把你接到身边了。”顾美玲想起那段时间,程宗叶在寄宿学校里犯了很多错,每每被老师叫去学校,他都会被程家聪教训。

“我知道,可你们依然没有时间陪我。我虽然换了个环境,但也很快就逼着自己适应了。还记得家长会吗小学的时候,每次都是爷爷参加,上了初中后,他老人家在叶城,自是赶不过来,你们呢,初中三年,每次都是派秘书过来参加。我习惯这样了,习惯你们总是将我置后,习惯你们不考虑我的感受,只一味的叫我更改你们看不惯的缺点。”他喝了一口水。

接着继续说,“高中的时候,你们又跟我说再度回来。我好不容易习惯适应熟悉那个环境,你们却再一次让我回到以前。我很感激你们创造这样的条件给我,我从小到大不愁衣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其实我内心里最渴求的东西,你们从未给过我。”

青少年时期的程宗叶很羡慕普通家庭里的温暖,父母接放学,叮嘱上下学路途安全。他永远只有司机接送,父母也只在电话里出现的次数较多,就连见一面,他都需要用犯错的方式。

而每次换来的,也只有程家聪的惩罚。

“这些年,我们叫你回家,何尝不是想给你一些温暖”顾美玲听的心里难受,渐渐后悔那些年对儿子的疏漏,他说的越多,就越觉得以前的他是多么能憋得住心思。

“妈,我在那个地方上了六年学,过了人生中还算是挺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实在太忙了,我告诉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干你们这行,我不要我自己以后的家庭像我之前那样。我大学回来后,你们逼我入家族企业,我极力反对,处处反抗,不为了别的,就是希望自己不成为那个忙碌的你们。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爱赛车,你们觉得危险,我咬咬牙就算了,也想清楚了,这行的确靠激情,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回到榕城的理由,很简单,一是不想被你们突然地管束,二也是真的想考虑自己的以后。”

“我记得我跟爸说过,我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个道理,我上高中时就知道了,你们是我的父母,给过我很大帮助,我很感激你们,但也同样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我长这么大,似乎从来没求过你们什么,只这一次,我很想你们放过我,让我自己决定我的人生。”下巴颏的青色胡茬在他泛白的脸上,越来越明显。

程家聪一直听他说话,一双眼睛由上而下低去。那个青少年时期的叛逆程宗叶,让程家聪恨不得给他治的服服帖帖。程宗叶永远不肯向他低头说一句意识到错误的话,而他也从不做一位慈爱的父亲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我疏忽了”。

顾美玲听的愣住,眼眶流着眼泪,她没见过这样的程宗叶。他以往总是一副大大咧咧,姿态慵懒的少爷形象,很少跟他们交心,也没有求过他们什么,而她也没见过程宗叶现在颓圮的状态。

就像他说得那样,顾美玲感到他的累与无奈。

程家聪叹声,“你这么在意,却从来没说过,那些年,我们的确失职了。”

程家聪的脾气是绝不低头,特别是在面对程宗叶的事上,顾美玲为此不知道当了多少和事佬。

程宗叶忽然鼻尖酸酸,转了方向看别处。

顾美玲擦擦眼泪,看着他削瘦的侧脸心酸,“我们各有想法,但你要相信,父母永远都是爱你的。”

可爱是支持,不是一味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