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之前,成国公还觉得,自己在朝中说话还有地位,就算不在朝廷为官了,也有一席之地。可没想到,出了程友的事,好几家平日与他教好的公爷、爵爷都将他拒之门外,连面都不愿意见他,定然知道他要求的事。这一次他临老了,才体会到人情世故,人情冷暖,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有多少人能在别人落魄的时候,雪中送炭。想想真是悔恨,一辈子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手背上青筋凸起,恨不得想找人发泄一番。
成国公定定神,看着顾廷菲,道“廷菲,我知道或许此事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不过你祖母和二婶现在指望不上其他人,也只能拜托你出面想法子尽快将你二叔救出来了。廷菲,你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出手帮帮你二叔,可好”顾廷菲真想哈哈哈大笑几声,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能力帮程友
就凭她是福安郡主的儿媳妇,或者平昭公主的义女,顾廷菲冷下脸,不悦道“祖父、祖母、二婶,真是对不住了,恕廷菲无能为力,廷菲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岂能出面修改律例,再者官员不得私下放印子钱,已经是大罪了。现如今二叔还闹出了人命,这怕是没法善了了,你们得做好心里准备,可别到时候,一下子接受不住。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言尽于此,希望往后他们好自为之。
程子墨若是在,会怎么做,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可现在是她顾廷菲在成国公府,她不愿意委屈自己。明知道程友犯错,还纵容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小谢氏焦急的看着谢氏,不断的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出声将顾廷菲留下来。
一旦顾廷菲走了,再想见到她,怕是很难了。谢氏下意识的扭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成国公,成国公黑着一张脸,这还不是因为程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能让成国公府以他为荣这也就罢了,现如今他此番行径,不是要将成国公府拖入无望的边境。
若是此刻程友跪在他面前,他势必要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他几十下,好出了心里的憋闷。多少年了,他从未如此受人欺辱,都是程友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小谢氏见状,猛地朝顾廷菲扑过去,紧紧的攥着她的裙角,哭喊道“廷菲,不能见死不救,那可是你嫡亲的二叔,廷菲,就算二婶求你了,你想办法救救你二叔,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成国公府我们也不要了,只要你二叔能平安的出来,廷菲,廷菲,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磕头了。”话音刚落下,响亮的磕头声便传入众人的耳中。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小谢氏对程友一片痴心,不离不弃。顾廷菲有身孕了,不能再跟小谢氏拉拉扯扯,只能耐着性子,道“二婶,你就算给我磕一百个头,我也不能改变朝廷的律法,我真的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救二叔我是人,不是神,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二婶,你太高估我了。
还有,二婶,你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来求我,而是赶紧想想二叔还有没有做其他律法所不容的事。这次二叔入狱了,想来他所有的事都要查探清楚,才能作罢。”好心的提醒小谢氏,可不要再糊涂,要清楚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谢氏略微愣怔,激动道“廷菲,谢谢你,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就去回屋找找。”片刻的功夫,小谢氏就消失不见了。顾廷菲耸耸肩,她似乎也该走了,没有再留下了的意义了。
成国公突然出声让谢氏出去,谢氏下意识的看着顾廷菲和成国公,让她出去,留下顾廷菲作甚不行,她得留下来,哪怕不说话也行。成国公斜视了她一眼,道“现如今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当着顾廷菲的面,成国公如此不给她面子,谢氏气恼道“公爷,我也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了再说,你和廷菲能有什么秘密”成国公坐起身,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无比的惨白,谢氏见状,急忙伸手抚拍他的后背,咬牙道“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出去就是了,我出去就是了。”走到顾廷菲跟前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着她几眼。
真不知道顾廷菲这丫头有什么本事,非要求她回府。成国公轻声道“廷菲,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善了”不管再怎么生程友的气,那都是他的儿子,程勋又不在身边,指望不上了,也只能靠着程友,他这几日就准备给朝廷上书,让程友继承成国公府的爵位,却没想到程友出了这样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顾廷菲偏头镇定答道“回祖父的话,善了怕是没那么容易,毕竟出了人命。此外二叔当初既然做了,那就应该想好了后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与其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做。”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如今程友应该吃到苦头了。
成国公附和的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如今说这些,又能如此你二叔已经在牢里待着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出面帮二叔,这是二叔自己犯下的错,理应又二叔自己来承担不是吗若是一个人不能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他还有何资格在世间立足我觉得这一次能给二叔一个狠厉的教训,让二叔下一次不敢再犯了。
此外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祖父和祖母不能一辈子陪着二叔,应该让二叔自己成长,意识到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应该仗着背后有成国公府撑着,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撒野,目无法纪。”顾廷菲神情严肃,不希望成国公偏袒程友,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才是。
成国公浑身一震,没想到从顾廷菲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见他没吭声,顾廷菲继续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二叔,二叔还年轻,虽说私下放印子钱,还有闹出人命,但都跟二叔没有直接关系,并非二叔杀人,应该不会判大罪。等过几年,二叔的心性磨平了,到时候祖父再将他接回府,他自然也能明白祖父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