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杀业深重那么简单啊,光是笼罩在慕言身侧的业力与血气就不是简单几千几万人能形成的规模。
单是这点,就是一般犯下滔天大罪的恶神都未必比得上慕言。
另一方面,被如此庞大的业力缠上,即便是神明也早被侵蚀而崩溃,哪像慕言这样还能活蹦乱跳保持着清醒的神志。
仓稻魂命认为有必要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这个男人压根就是人形灾祸,距离过近会引火烧身的。
……
另一边,慕言造成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鬼神的注意。
庞大的身躯仅仅是转身便掀起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当鬼神彻底转过身,慕言已经接近脚底,只需轻轻挪动巨脚便能将起踩成齑粉。
但是,当鬼神看清来人的模样时,顿时一个激灵,压根不作犹豫,身体直接开始虚幻准备跑路。
对于慕言的模样,鬼神再蠢也印象深刻,毕竟在这之前,如果不是它跑得够快,整具身体都快被砍碎咯。
然而,就在鬼神即将烟化消失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强硬封锁四周空间,如同一双强有力的巨掌掐住它的咽喉,隔绝一切力量的输出与流入。
随后,慢步走来的慕言停下脚步,下垂的长刀缓缓高扬,随即斩落。
“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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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稻荷大社。
“啊疼疼疼,我怎么昏过去了。”
藤吉郎呲牙咧嘴地从冰冷的石板上爬了起来,身体何处仿佛被车轱辘压了一遍似的,酸疼不已。
还未等藤吉郎睁开眼,一阵嘈杂哄闹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正怀抱着一个清秀少年喜极而泣。
藤吉郎一边拍打着酸痛的身体,仔细回忆着什么,他对那个女人有些印象。
直到片刻,藤吉郎终于想起来,那个女人正是那天主动向老大求助而不惜割腕之人。
想到这里,昏沉的意识突然惊醒,藤吉郎“噔”的一下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周围的异状。
不知何时起,天空再不复不详压抑的血红色,温暖的阳光重洒大地,空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芬芳的泥腥味。
入眼之处……
倒塌的神社,被一分为二的山崖,以及几乎将神社内部填满的茂密草木。
还有……
好多好多的人类。
哭泣、欢喜、迷茫、呆愣、惊愕。
各式各样的表情宛如众生相般在神社内重复上演着。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藤吉郎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一切,他总感觉似乎错过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但脑海中最后一刻的记忆却停留在一群看热闹的人噗通倒地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个矮胖老头映入藤吉郎妖中,让他双腿不由一软,失声道:
“今上大人!?”
……
——平等院。
“我……还活着?”
苍桥泰继茫然躺在泥土上,他还记得所有同僚死于妖鬼之手后,作为最后一人的他,使用了禁忌的力量,却在中途被一个妖怪截杀。
但混杂着鬼血的土地传来一股恶臭,却无比清晰的传达着一个事实。
他,还活着。
这股迷茫并没有持续多久,意识清醒后,苍桥泰继立刻从地方爬了起来,他还有任务与职责。
但映入眼帘的一切又再次让他陷入茫然。
原本的平等院被茂密的树林撕得支离破碎,随着宇治川的涌入,彻底淹没于水底,形成一片别样的风景——树海。
与此同时,在苍桥泰继周围,陆续有阴阳师清醒过来,重复着他直到现在也还在进行的状态。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稻荷大社上方,崭新的断崖之上。
一道身影盘坐在断崖的平面上,默默地注视着在这一刻同时进行的无数个美好重逢与重获新生的喜悦。
“你好像很累。”
“通宵的后遗症。”
慕言挪动目光,看向盘坐在身旁的……狐狸?
“对了,你是谁来着?”
“我好像又用那个副作用很大的啥玩意来着,等我想想。”
慕言收回目光陷入了沉思。
狐狸,是一个让他既亲切又倍感熟悉的存在。
每当夜晚降临,总会准时出现在他梦中,让他魂牵梦萦,恨不得砍了它脑袋当酒盅的……
玉藻前!!!
当这个字眼出现在脑海中的刹那,慕言直接伸手向身旁的狐狸抓去。
然而,慕言刚伸手,一旁的仓稻魂命便轻哼一声,一道无形之力直接将慕言给抽飞出去,一路滚下山脚惊得无数隐藏在山林中的动物不安地逃窜。
……
看着惊起山林一阵鸡飞狗跳的场景,仓稻魂命湛蓝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缕异彩。
回想起不久前在地狱中,慕言斩杀鬼神的那一瞬间,仓稻魂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在那一刀斩杀鬼神之前就已经出现了规则的力量。
规则是什么?
规则就如狱锁,凡是被它捆住的生物,不论是身份如何都会直接失去力量,除非用同等规则还击。
而九九精华武器加持的无想剑,比较简单粗暴。
我这一刀砍下来,你不能跑,要么硬抗要么死。
这时,数只赤狐轻巧地爬上断崖,来到仓稻魂命身前,恭敬地跪倒在地。
“今后,这处神社由汝等庇护。”
说完,仓稻魂命看了赤狐一眼,随即便想起身离去之时,身体突然一僵,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严重,不亚于神明陨落的问题。
她并非以真身出现在赤狐们的眼底,而是以同为赤狐的模样!
大问题!!!
霎时,空气仿佛凝结般,刺骨的冰冷让跪伏在地的赤狐们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哪里惹怒了神明大人。
“忘掉今日一切所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