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脸上表情显得更加崇拜了,完全一副小迷弟的样子。
哼!小子,叫你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到沈岩的反应,顾言诚腰杆一挺,双手交叉胸前,仰头四十五度向天,一副高手做派,等着你来跪拜的样子。
不过一会儿后,顾言诚感觉自己快被沈岩烦死了。唠唠叨叨、啰里啰嗦,而且嘴巴里净是一些奇怪的问题。关键是竟然还想让顾言诚帮他变出一袋宝石来,好弥补他以前的亏损。
这小子刚刚眼里的崇拜是装出来的吧?
顾言诚不胜其烦,把沈岩赶出了他的屋子。
福地洞天,宗老会。
金兰玉树,郁郁葱葱,亭台轩榭,流水叮咚。好一处桃源世界。
一个穿着大背心、细麻裤,踢踏两只印着卡通图案的人字拖的老者,背着手,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走过。
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这穿着大背心的老头大得多的老头,头上都没剩几根头发了,看不惯大背心老头的做派,生气道:“沈老头,你说你得意个什么劲?叫你看个门你都看不好,演武堂的灭灵枪都丢了,那可是神兵谱上‘九神兵’里排名第三的兵王,卖了你也赔不起。你不好好反思过错,还腆着脸出来晃荡,你还要不要点脸皮了?”
被称呼为沈老头的大背心老头,闻言生气起来,脱下一只拖鞋就朝着那个看起来年纪更大的老头砸去,骂道:“要你管,三伢子。你不去写你的书,反倒管起老子的事来了?小心我告诉你爹,看他怎么揍你。呸!”
被称呼为三伢子的无发老头,可能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大了,身手不够利索,被沈老头丢过来的人字拖砸在脸上,盖了个大大的印戳,一片通红,瞬间恼羞成怒:“你个死老头子,倚老卖老,看我不告到大长老那里去,让他狠狠治你的罪。”
“三伢子,有本事你去告呀!凭我的威望(沈老头拍拍自己的胸脯),凭我的人脉(沈老头翘起大拇指抖了抖),大长老会治我的罪?”
三伢子嚎啕大哭起来:“你们这是官官相护啊,你们这些宗门的蛀虫,腐败的蝇蛆。我要在史书上细细记下你们的罪恶,让后世千千万万年鄙夷唾弃你们;我要在诗词里狠狠批判你们的丑陋,让未来十亿百亿人耻笑咒骂你们,我要……哎哎哎……爹……爹……你别拧我耳朵啊!”
一个龙行虎步的中年人,拧着无发老头,哦,也就是三伢子的耳朵,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从小就告诉你,不要写书,不要写书,你就是不听。给我滚回家去。”
一大一小,哦不,一中一老步履踉跄,渐渐远去。
获得了这场骂战最后胜利的沈老头,兴高采烈的捡起那只砸人的拖鞋,继续背着双手、哼着小曲走开了。
这老头的行事风格、做人做派,怎么看怎么像是沈岩的爷爷。
唉!有其爷必有其孙啊!
夜晚,临水县第二人民医院。
给女儿办理完出院手续,苏妈妈推着轮椅从大门口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痴傻的苏慧玉。
苏妈妈听了顾言诚交代的事情,准备回家等着小顾老师上门,来给她女儿治病。而且以她女儿现在的状况来说,待在医院和回到家里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苏慧玉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工伤去世了,母亲用赔付的钱在小县城做起了生意,因为苏妈妈精明强干、能打会算,生意竟越做越大,成了临水县第一家年纳税超过百万的民企。期间苏妈妈没有选择再嫁,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苏慧玉拉扯长大,可以说女孩就是苏妈妈的心头肉。
母女二人在医院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一辆欧系商务车停在了她们跟前,司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帮着苏妈妈把女儿架到了车上,然后打开后备箱,将轮椅放了进去,驱车离开了。
临水中学,女生宿舍。
许安宁躺在上铺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了在教学楼天台上,沈岩对自己说的话。
她可能真的有病,不,她确实有病,先天性发育不良,这是医生对她的诊断。在她很小的时候,爷爷带着她去医院看病,医生说这个孩子可能活不过五岁。然后在爷爷奶奶整日提心吊胆、精心照料之下,小安宁活过了五岁,来到了六岁,再去医院,换了个医生,仍然告诉他们说这个孩子可能活不过八岁。再然后,爷爷就经常带着小安宁,跑遍了首都的各大医院,她从小就是被药灌到大的。现在,小安宁已经长成了大安宁,上了学,还上了高中,并且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死神似乎忘记了她。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爷爷毅然决然要带着她回到老家县城,他们一家人都希望能淡忘掉以前,淡忘掉首都的医院,淡忘掉医生说的那些话。
她每天过的都很开心,除了晚上的噩梦和白天偶尔遇到嘲笑她外貌的同学,因为她知道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她赚来的,活着——就是上天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如果哪一天突然死去,她希望自己是安静的,是平和的,是不留遗憾的。
其实也是有遗憾的,那就是再也不能对宠溺她的爷爷撒娇了,再也吃不到心爱的奶奶做的可口的饭菜了。
一滴泪从眼角划落,缓缓流淌,越过她的眉梢,流向她的鬓角,顺着她的发丝,流到了天上……
今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