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谢沉渊的记忆(2 / 2)

……

无数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飞舞。

就像一只只扑闪扑闪的透明小翅膀。

聂棠站在这一片虚无中,仰头望着那一只又一只从她眼前擦过的小翅膀。

谢沉渊的一生很漫长,就跟她一样,却又没有她的运气,那样顺利地被宗门接走,从杂役弟子慢慢逆袭。

他原本是西汉末年门阀谢氏的庶子,性喜佛道,忽有一日遇上一位修真人士。

此人的模样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却自称已有百岁之余,同他有缘,愿收他为座下弟子。

那个修真士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个魔修,因在上三界被正道人士围追堵截,只好来下界避难。

他收谢沉渊为徒,从开始就是不怀好意,看中他的五色神魂。

谢沉渊跟着这位居心叵测的师父离家修行,他为人机敏聪慧,很快就发现了对方的险恶用心,却没直接撕破脸,而是暗自盘算、伺机而动。

于是,当这位魔修还以为自己养着的猪仔终于可以宰杀了的时候,谢沉渊却抓住了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反杀了对方。

不久之后,谢沉渊回到了谢家。

谢家人很快就发现,家中那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庶子在跟着一位身份存疑、表现得非常像一个神棍骗子的方士出门修行、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似乎开始有了一些不足为他人所道的能力,曾经欺辱过他、瞧不起他的人,很快都会有灾祸临头,根本连躲避都躲避不了。

恰逢汉代王室气数已近,谢沉渊也失踪了,等他再次归来,他已成了所向披靡的人物,他总有各种奇巧手段,能够改变天时、预测天机,甚至震慑敌军。

谢沉渊最出色的一战就是依靠着五千兵马杀退对方五万人马——悬殊的敌我差距,还有悬殊的人数差异。

更有甚者,那些跟随他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士兵提起这一场战役,都瑟瑟发抖、脸色苍白,说那场战争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可怖记忆。

东汉初年,谢沉渊从当年无人知的庶子一跃成为大红人,还因为他那测算天机的本领,被皇帝器重,成为炙手可热的当权人物。

可惜好景不长,在政局稳固之后,皇帝开始对他产生猜疑:一个拥有通天之能的人站在他这个真龙天子身边,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猜忌?

在古代,皇帝被称为“天子”,是天命之子的意思,可是如若一个时期出现了两位天命之子呢?

而且谢沉渊当初跟着那位魔修修魔,对方到底还是防着他,并没有把真正的修真手段全部教给他,导致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神智。

终于,皇帝抓住了一个机会。

谢沉渊在离开宫宴的路上突然被反噬、灵气紊乱的时刻,被皇帝的禁军给押入深牢。

紧接着,皇帝就发诏宣布谢国师因早年征战旧伤复发,不幸醉酒身亡。

他甚至根本等不及按照正常的礼仪规格来给谢沉渊发丧,就直接挪来一个宗室亲王的陵墓,把他第二天给下葬了。

在外人看来,谢沉渊可谓风光无限,活着的时候得到了皇帝的器重、手握重权,死之后又是亲王的墓葬规格入殓。

可当时寥寥几位知情人却知道,谢沉渊的神通,还有他永不衰老的容貌早就引起当权者的嫉恨猜忌,他甚至连死都死得不安心,是直接被送进陵墓之中活埋的!

正因为谢沉渊之前那场五千胜五万的奇迹之战,那些听命于皇帝的人也不敢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只把他送入陵墓,就此罢手。

反正墓道的出入口都被封死了,修墓的工人也一道殉葬了,墓道中心的空气很快会被那些蜡烛和灯盏消耗一空。

谢沉渊必死无疑,何必自己动手,惹得一身腥呢?

可是谢沉渊并没有死。

不光没死,还将错就错,突破了修真的法门。

当他在幽暗的墓地中缓缓地睁开双眼,便开始了长达数百年、乃至千年的永生计划。

……

聂棠睁开眼,只觉得耳边还有嗡嗡的余响,嘴里也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她醒了!”萧亦如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问道,“棠棠,你还好吗,你都快把你妈妈吓死了。”

“我……”聂棠用手肘支撑起身体,才刚说了一个字,就发觉她的嗓音干涩得就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我很好。”

“别瞎逞强,不舒服就要说,知道吗?”萧亦如往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你沈叔叔帮你把把脉,他的本事就跟那些老中医没差的。”

“真的没事了。”聂棠揉了揉脸颊,这不揉还好,一揉,发觉自己身上全部都是血迹。她虽然没洁癖,可是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萧亦如忙道:“没关系的,就是那坏家伙自爆了,等你休息好了再去洗个澡就行了。”

谢沉渊的自爆现场,聂棠是无缘得见。

但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还被这猩红色的血雨泼了一头一脸。

谢沉渊自爆完毕,就优哉游哉地脱身了。

敢情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工具,用完就能丢。可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沈正沛可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无全尸,那种感觉……真的都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了。

萧亦如这么一喊,沈陵宜第一个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客房,急切地问:“棠棠,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应该没什么事,就是跟商洛那回一样,产生了共情,我就……看到谢沉渊的一部分记忆。”

她说完这句话,聂嫣然也疾步冲进来,发髻凌乱,那脸色白得都快要透明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懂什么玄门内部争夺,也不懂谢沉渊到底是什么人,她所有的希望就只有自己的棠棠而已:“如果你觉得能站起来走路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家!”

她真的受够了!在失去自己的丈夫后,她绝对不能、也不愿意再失去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