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25日，晚上十一时整。

陆港某处秘密基地，六十多平米的套间里一如既往的整洁，东西很齐全，能够买到的当前最好的家具家电全都有。李路在电视机前等了很长时间，坐在他侧面的，是陈和军。

“李路同志，今天是西方的圣诞节，你选择在这一天签约，是不是有特殊含义？”陈和军看了一眼电视机，很客气的问李路。

完全看不出李路是刚满三十岁的人，满脸沧桑，额头的皱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出来。

李路缓缓摇头，指了指电视机。

通过卫星转播过来的新闻里，突然的出现一个脑袋有胎记的苏联人。戈尔巴乔夫发表了电视讲话，苏联宣告解体。

一个时代结束了。

李路慢慢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子心情，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拿起了钢笔。陈和军连忙把合同打开翻到签名页，双手推着过来。签名页上该签名的人早已经签下了，从痕迹色彩看，那是几年前的笔迹。

最后一个空白处，也是最重要的空白处，空了整整九年的时间。

李路用力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意味着，从他完成最后一个笔画开始，红星工业总公司正式交付了国家，而他以自然人的身份，仅仅保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整整九年的抗争！

终于在苏联解体的这一天，李路做出了选择——把他最重要的资产全部上交国家。

看见李路放下了笔，陈和军却不是松口气，而是心里一阵失落。过去整整九年里，他的唯一任务就是看好李路，照顾好，说白了，就是把李路软禁在这处只有他一个人居住的秘密基地里，除此之外有整整一个团的兵力负责守卫，因为这个秘密基地就是特战团的基地。

陈和军每一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来见李路，按部就班的说服他签字。那些话，他早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他早已经没了那份心，让他坚持下来的，是极强的党性原则。

他以为永远不会有希望说服李路签字了。一个人能扛得住整整九年的时间，他就有可能永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