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臣的话,顿时让乐文激动了起来。
祖上一辈辈流传下来的传说之中,陌刀阵几乎是无敌的——陌刀阵出,人马俱碎!
如果不是陌刀,自己这些人祖先也不会在这里打下一片立足之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陌刀已经完全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自己这些人的作战方式也已经与祖先们的作战方式大有不同。
可是,没有足够的武力保证,自己这些人,包括自己这些人的祖先,只怕早就被消灭掉了,如何在这片充满了战争与杀戮的土地上面立足?
这里,处处都是那些叫嚣着要让自己这些人下火狱的敌人啊……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之后,乐文才拱手道:“回公爷,我等流落在外,若是不能征战厮杀,只怕早就被人吞并了,哪里还能等到天兵前来?”
朱纯臣点了点头道:“老夫会派军中的掌书记还有京营的指挥使协助于你。曼尼普尔卫,不能只是一个空架子,更不能只是一个名号!”
乐文顿时大喜,拱手道:“谢公爷!只是,卑职还有个不情之请?”
朱纯臣笑道:“你只管说来便是。”
乐文道:“公爷,卑职等久居此地,适应的也是这里的厮杀,至于陌刀……”
苦笑了一声后,乐文才接着道:“不瞒公爷,陌刀锻造之法与使用之法,早已失传,卑职等人都已经不会使用陌刀了。”
朱纯臣却是笑了,只是大笑之中却带着点苦涩:“离家千载,失去了多少好东西?连老祖宗传下来的陌刀之法都失传了!”
连大唐自己都玩水起陌刀了,这些流落在外的士卒和他们的后人还能玩的起?想想都不太可能。
《旧唐书·李嗣业传》的记载,“步卒二千以陌刀、長柯斧堵進,如墙而进,所向无前”,“人马俱碎”这种说法主要是形容李嗣业的神勇。
虽然陌刀手都是军队里专门挑出来的大力士,但“人马俱碎“并非是所有陌刀手都能用出这个效果,只有身长七尺的李嗣业才能做到“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的效果。
重甲配陌刀威慑力还是很强的,哪怕是面对骑兵都能硬刚。
但是,这种重甲配陌刀的阵容实在是太奢侈了,首先就是士卒的挑选,说是百里挑一甚至于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其次就是重甲和陌刀——这两样东西的打造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偏偏用于战场上,这玩意就跟消耗品一样!
最后,使用陌刀的士卒,训练强度在那里摆着,饮食和补给的消耗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这么高昂的成本面前,别说一般的穷国、小国养不起,就连大唐这种土豪式的强国,养着也费劲。
这玩意的硬性指标就放在那里,装备不达标就是找死,士卒不达标就玩不动这套装备,后勤不达标同样玩不动。
所以,安史之乱后,如墙而进的陌刀也就慢慢的消失了。
摆了摆手,示意乐文不必愧疚之后,朱纯臣才接着道:“即便尔等还会使用陌刀,只怕也用不上了。
如今的大明与盛唐还有故宋都是不同的。
刀枪剑戟这些装备虽然还在使用,可是正慢慢的被火铳和火炮所取代,陌刀自然也就派不上多大的用场了。”
乐文闻言,神色也不禁有些黯然——陌刀,就是自己这些人的精神支柱,就是自己这些人心中的骄傲,哪怕已经失传,已经没有人再会使用这种仅存于传说中的装备。
但是,乐文也知道朱纯臣所言非虚。
前段时间拉着那个那纳什么玩意的特使观看火炮集射的时候,乐文的心里就已经悄然将大明的火炮跟传说中的陌刀进行过对比了。
结论是打不过。
除非是近身接战,让火炮失去作用,或许陌刀阵能仗着传说中的重甲硬扛往火铳的攻击,进击平推掉火铳军阵——然而,这种可能发生的机率基本上为零。
朱纯臣接着道:“你回去之后,挑选好了士卒,组建成曼尼普尔卫之后,会有人去指点尔等该如何训练,如何适应我大明的火铳与火炮。
一应的装备,也会在尔等随本公到达缅甸之后,由那里的舰队转运过来,分发给尔等装备上。”
……
巴尔普坎走了,带上自己的大小老婆和小姨子,大儿子小女儿等人之后就出发了,除了随行的护卫的那些被阉割了的侍从,巴尔普坎没有通知任何人。
心凉了啊!
祖祖辈辈都统治着这一片土地,自己也算是对百姓过得去,可是如今呢?
那些个平日里忠心耿耿的大臣,又有哪一个不是盼着自己内附呢?
自己内附之后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内附之后能给他们带来太多的好处,这就足够了。
所以,巴尔普坎准备好了地图还有户籍民册之后就走了——不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以至于朱纯臣和张之极都没有想到,巴尔普坎会来的这么快。
这一回,朱纯臣和张之极没有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屁话,更没有拿着刀子比比划划的吓唬人,而是口称殿下,让巴尔普坎的心里好受了好多。
虽然从王上变成殿下,可是王上是什么王上?殿下是什么殿下?岂可同日而语?
这么一想,巴尔普坎的心里又变得美滋滋了。
命人去安排酒菜之后,朱纯臣才向巴尔普坎拱手道:“殿下既然已经到此,不如我等明日便启程,前往缅甸面圣?”
巴尔普坎颔首道:“就依成国公。小王还有许多礼节不懂,一路之上倒是要多多劳烦成国公了?”
朱纯臣哈哈大笑道:“此份内之事耳,殿下何必过谦?”
朱纯臣和张之极高兴啊,不动刀兵,仅凭空口白牙的两张嘴,就硬生生的逼降了一国,收回了吐蕃等故土,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功一件,后世的史书上面,怎么着也少不了这一笔!
对比于巴尔普坎等人的乐呵,莫卧儿现任皇帝,世界的统治者,沙·贾汗可就真的开心不起来了。
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