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贼心虚的把用来蒙面的黑巾往琼鼻上扯了扯。
换成昨日,薛如雪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敢夜探陈府,更让她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居然还成功了?
偌大的东院内连半个守卫也没有。
别说和同为镇国将军府的薛家相比,就连普通富商的宅邸也不敢如此大意。
况且……这里还是属于陈家嫡长子的院落。
“嘻嘻,陈家的小厮简直笨死了。”
想到自己三言两语就能从外出采购的陈府下人口中套出陈鱼的住所,薛如雪得意的抽抽鼻尖,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背后不到两丈远的树梢上,一个青年正用抹布擦拭着短剑。
整个人宛如一条毒蛇,悄无声息的潜伏着,连半点声音也没有。
听了她的话,那青年翻翻白眼。
若不是对方正好符合少爷口中的姑娘,在这小妮子踏近东院儿的瞬间,自己手中的短剑就能准确的贯穿她的脖颈。
还不知道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的薛如雪,正在努力保持着平衡,想要找个机会溜进去。
就在这时,她却是顿了顿。
小脸涌上一抹苦恼。
薛如雪原本没有这个胆子,主要是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今天下午用来蒙面的黑巾还在陈鱼手里。
那条黑巾所用的布料,乃是薛家专供的“流云坊”。
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轻易就能分辨出自己的身份。
想到被爷爷责罚的惨状,薛如雪才鼓起勇气来走了这一遭……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她也想看看陈家大少爷平日里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能蕴养出那样一双令人心酸的眼眸。
可惜,到了真正溜进去的时候,她却又有些退缩了。
若是被陈家的下人逮到,自己肯定会被爷爷打死的。
念及此处,薛若雪吐吐舌头,又抬头朝院子里瞄了一眼,正是这一眼,却让她整个人都怔在了墙上。
空旷的院子里,时不时刮起一阵略带潮湿的凉风。
院中间有颗老树,树叶瑟瑟作响。
那张熟悉的轮椅就停在树下,素白的身影手中捧着一本厚书,但他的心思很明显不在书上,目光飘忽不定,思绪早已飘远。
月光透过树梢,细碎的落在少年瘦削的肩上,原本俊美的侧颜,在这般气氛的映衬下,莫名透露出一抹浓浓的孤寂。
如果说薛若雪下午还能从陈鱼的眼中看到一丝微不足道的光芒,宛如漆黑夜里一颗豆大的火苗,虽然微弱,但仍然在奋力挣扎。
那么现在,火苗熄了。
“这也太过分了……”
薛若雪认真的想要找出哪怕一道其他的身影,然而什么也没有,这么大的院子里居然真的只有陈鱼一个人。
寂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她很难想象如果是自己住在这样的地方,心里得有多难受。
“他腿脚又不方便,身旁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陈家难道还缺一个下人的俸禄么!”
薛若雪精致的脸庞上涌起愤怒。
这就是和薛家齐名的陈家?
你们怎么忍心这样欺负一个残疾人!
在发现陈家少爷所过的日子和自己想象中简直云泥之别后,薛若雪已经脑补出了一本巴掌厚的豪门弃子倍受欺辱的剧本。
气鼓鼓的撅起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砰的从三米高的围墙上砸落到了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