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担心你,和你担心他是一样的(1 / 2)

莱茵河畔的酒店套房里,女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边,一遍遍打着那个始终不通的号码,阳光从窗外压进空气,浅浅的金光落在她褐色的发梢,几分璀璨像极了她的瞳色。

男人坐在轮椅上,被随行的佣人从房间里推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她。

干净而英俊的眉头镌上褶皱,口气略微不悦,“你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没睡?”

段子矜闻言转过头来,将手机握在手里,“你醒了?”

唐季迟的目光快速扫过手机暗下去的屏幕,抿了抿唇,“我担心你,和你担心他是一样的。”

她在隔壁辗转反侧,他又怎么可能整夜安眠?

他的话让段子矜有些尴尬,“唐总……”

“你已经不是我的员工了。”唐季迟淡淡道,“没有必要这样称呼我。”

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计较?更何况,六年前是他亲口说,除了上司与下属,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

到底是对他有愧,段子矜静默片刻,从善如流道:“唐季迟,我能不能回去?”

唐季迟眯眸望着她,“悠悠,昨晚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记得了?”

段子矜无言以对,五指间的力道,几乎能将手机嵌进手掌。

昨天晚上,在他的竭力劝说下,她最终同意先和他离开江家,等江临平安归来再回去找他。

他们谁也不能保证,在江临不在的时候,类似于被人骗进玫园的事情,会不会再来一次。

江家人城府极深,饶是她没怎么和他们打过交道,也能隐隐感觉到那些人优雅的皮囊之下,那颗心绝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纯净。

再加上,此时此刻,还有个leopold家虎视眈眈。

尚不清楚nancy就是江临的未婚妻时,段子矜就看出了江家人对nancy的喜爱和欣赏。所以在她得知真相后,就更能明白江家人的立场了——她是江临带回来的客人,他们不能明面上对她不利,但若是leopold家的人再对她出手,让她发生什么“意外”,江家人想必是乐享其成的。

江姗说,江临被leopold公爵带走了,可是带去哪里,去做什么了?

一想到他住在nancy家一夜未归,她心里就像被无数蚂蚁啃噬过。

可偏偏又束手无策。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段子矜看了眼屏幕,眸光霎时间亮了,她举着手机,慌忙要划开接听键,但却因为太激动,手指在屏幕上几次都划空了。

唐季迟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俊眉又蹙了起来。

“江临,江临!是你吗?”

段子矜就在他的注视下转过身去,万般欣喜地对手机里的人说话,似乎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个人。

佣人眼皮一跳,不禁偷偷瞥了眼自家少爷的神色,只见男人一贯强势冷静的面容上,划过淡而无痕的落寞,却只是一瞬的事,便又恢复如常。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静静地眄着那个背对他的女人。像一缕静照了千万年的月光,冷淡而温脉。

与之相比,电话那边的声音却冷厉非常,“去哪了?”

段子矜被江临问得一怔。

她听到他的声音时,满腹的担忧和害怕都化成了委屈,“我……我没走远,就在你家附近的酒店里。”

“酒店?”那边男人的嗓音冰冷了好几度,刀锋般的锐利伤人,“和谁?”

段子矜犹如被人一棒子打在后脑上,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破碎的思维才逐渐凝成一句话:“你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她可以肯定,江临必是知道了她和唐季迟在一起,才会用如此淡漠却夹杂着怒意的嗓音质问她。

男人却没再言语。段子矜轻笑一声:“江临,你问我在哪,那么你昨晚又在哪?”

确定了他没事之后,被她暂时抛在脑后的心疼和难过统统涌了上来,“你走之前连个交代都没给我,亲口来跟我说一声你要出门,我会拦着你还是会缠着你?如果不是江姗刚好来找我,我根本连你的行踪都一无所知。你的手机整整关了一晚上,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悠悠!”男人打断她,语气急切而沉重。

电话听筒里里传来了粗砺的喘息声,段子矜颦了眉尖,片刻却又笑开。

看来他真是气得不轻,否则怎么会喘得这么厉害?

她理解他的愤怒,却不能接受他自己有错在先,还不由分说地冲她发脾气。

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开口,段子矜轻声开口,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声音里的苦涩都快要溢出来:“江临,你可以悄无声息地把我一个人丢在江家,难道我就不能和朋友一起离开?”

离开?和唐季迟一起离开?

男人的心骤然一紧,似要被什么捏到碎裂。

她的前半句话让他心疼不已,后半句话却生生将他的心疼化为烈焰,毫不容情地灼烧着神经。

他厉声道:“段子矜,你哪里也别想去!马上回来!”

回答他的是女人长长的沉默。

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却听不到她的只言片语。

江临忽然慌了,忍着胸腔里的遽痛和空洞,急促地叫她的名字,“悠悠!”就连嗓音都因为急切而变得没有那么冷漠了,“你先回来,其他事情我们回来再说,你先回来!”

段子矜仍然沉默地拾掇着自己七零八落的心,阵阵艰涩的难过席卷而来。

她努力将它们压了回去,平静道:“好,我回去。”

回去听听他如何解释,也罢。

电话那边,江临正准备说什么,卧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nancy见到男人撑着玻璃窗站在那里,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袖口高高挽起,胸前只随意系了两颗纽扣,露出他麦色的皮肤和精瘦结实的肌肉。

此时的样子与他平时示人的严整模样大相径庭,却透着些许不拘一格的狂野和俊美。

只是那高大的身形微弯地佝偻着,眉峰更是千沟万壑般蹙紧。

以为他身体不适,nancy连忙提着裙摆,几步跑到他身边,关切道:“lenn,你怎么自己从床上起来了?你站在这里……你在打电话?”说到最后,她已经发现了他手掌里紧攥的手机。

话音落定的刹那,她不悦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佣人。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谁把lenn先生的手机送上来的?

听到nancy的声音时,江临微微怔了下。

电话的另一头更是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

段子矜窒息了几秒,重重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听不懂那个女人在说什么,可她认得这个声音。

是他的未婚妻啊。

什么被leopold公爵接走了……

果然是个幌子。

当江临回过神来时,电话已经被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