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正努力给自己捧场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王尔德一时间竟有些意兴阑珊。</p>

同样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后，他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抒发一些情绪的打算，直接取出一个丑兮兮的饭盆端在了手里。</p>

那饭盆的造型有些老旧，窄底、大肚、微微收口，和某东土大唐取经人要咳咳，化缘时候用的玩意很是相像。</p>

那天到现在，居然都五百年了啊</p>

探出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饭盆上古拙的花纹，大胡子男人的面上涌现出了一抹深深的怀念之色。</p>

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试着和那些教会的渣渣碰了一下，结果不光扑了个空，还在阴影教会和知识教会挂了号，一出现就会惹来主教级强者，甚至知识教皇亲自追杀。</p>

自己本来以为，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实现父亲愿望的时候了。</p>

可没想到十几年前留下的血脉，居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不到二十岁便成长为了四阶职业者。再算上自己和孩子他妈的血脉，比起一般的五阶来说也不算差了。</p>

在自己和孩子他妈无法出手的情况下，他居然真的打进了阴影教会，把至关重要的白夜之盂抢了出来</p>

孩子，多亏有你啊</p>

想到这里时，心潮澎湃的大胡子男人不禁有些热泪盈眶，感动地拍了拍汉斯的肩膀。</p>

王尔德原本是准备和他好好说一说，自己到底有多庆幸生了他这个好儿子，顺便回忆一下自己五百年的艰苦奋斗，再倾诉一番奋斗背后那复杂的心路历程。</p>

然而在看到汉斯智慧的眼神后，他便极为理智地放弃了这个打算，</p>

算了算了，倾诉什么的不重要，还是赶紧办正事儿比较要紧。</p>

虽然即将完成夙愿却没人捧哏有点难受，但大胡子男人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见他双手微颤地捧起饭盆，激动地转向依着长城建造的吉日城，抬起双臂用力一泼。</p>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p>

无论是长城北侧能把人吹僵的白毛风，还是吉日城内熙熙攘攘的人声，都没有出现任何改变，依旧和之前一模一样。</p>

可是看王尔德端着饭盆时，那副浑身肌肉膨起的吃力模样，这里面似乎确实盛着什么极重的东西，而且正在被源源不断地倾倒出去。</p>

站在一旁的汉斯费解地看了好半天，还是没看明白自家老父亲到底在干什么。</p>

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后，他忍不住伸手过去，好奇地捅了捅满头大汗的王尔德。</p>

“父亲，你这是在干什哎”</p>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吉日城内的人声逐渐变弱，连带着长城北侧的风雪都安静了不少。</p>

作为法兰最北部的城市，吉日城的平均气温极低，所以建筑多是厚墙小窗，屋顶斜角极大，房屋颜色则偏爱黑白灰三类中性色。</p>

因此虽然名字十分喜庆，但吉日城内的建筑看起来却十分肃穆，庄重阔大有余，生气与活力则稍显不足。</p>

然而，之前只是因为颜色单调，显得有些活力不够而已，可现在的吉日城却连那点仅有的活力都消失了。</p>

黄乎乎的街道率先蒙上一层阴影，接着路旁四季常青的雪松开始缓缓褪色，一簇簇深绿色的坚硬针叶正逐渐泛灰。</p>

街道两侧的建筑物也一样如此，黑木的外支撑柱与白土的垒墙壁倒是还好，但那些因为烧制时杂质过多，带上了一缕缕彩色的玻璃却尤为明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