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么?这座无限之馆便是你我之间的差距。」</p>
瞥了眼眸子中满是震撼的「自己」之后,全知之神不由得微微一笑。</p>
「虽然你很早便知道了抵达十四阶的正确途径,但全知神职的力量,可远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p>
历史神职负责记录过去,命运神职负责眺望未来,继而以穷尽一切的知识为根基,靠着自身无穷无尽的智慧,进行从不间断并且永无止境的繁复推演」</p>
在知识之神无言的沉默中,全知之神控制着螺旋楼梯向外延展,抵达了密密麻麻的书墙面前,随即一边快速翻看着名为《威廉》的书籍,一边眉目低垂神情淡然地解释道:</p>
「历史、命运、知识、智慧.</p>
只有将这四项潜力非凡的神职,同时掌握至理论上的极限,并成功将其合为一后,你才算真正踏入了名为全知的门坎。</p>
而即便是达至极限的天空与海洋、光明和黑夜、生命与死亡在通晓一切的全知神职面前同样免不了黯然失色。</p>
无论盛衰生死还是成败枯荣,一切都逃不过这座无限之馆的观测和记录,纵使在拥有足足九名十四阶存在的世界中,拥有全知之力的我,也是其中最强的两人之一,仅仅比……唔…被你寄予了希望的这个人类的一生,还真是短暂且庸碌啊……「</p>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便翻完了一个「威廉」的全部人生后全知之神满是皱纹的手指微微捻动,将手中薄薄的书册展至最后一页,在另一个自己眼前晃了晃。</p>
「在一场由贵族发起的叛乱中,为了守护法兰当时的王后出逃,被一名阴影序列三阶的夜魇骑手击毙,只活了十六年零五十几天,而且到死的时候也只是一名一阶侍卫…」</p>
慢条斯理地念完了这个威廉的结局后,全知之神微微摇了摇头,一脸漠然地评价道:</p>
「天赋平庸、智慧匮乏、性格扭曲、实力弱小……如果只是无能也就罢了,偏偏还有着与能力完全不相称的野心。</p>
除开脸长得还算不错之外,其余一切的一切都乏善可陈,像他这么普通的个体,根本就没有被我记录的价值。」</p>
说完自己的评价后,不等眉头紧锁的另一个自己回应,全知之神便将手中的「威廉之书」丢了回去,转而朝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书墙勾了勾手指。</p>
「算了,你还是自己看吧,对他贫瘠而无趣的人生,我是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p>
伴随着全知之神冷漠的声线,一整面墙的「威廉之书」齐齐翻开,扑棱棱地扇动着书页飞了过来,在知识之神面前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内容。</p>
【出门在外侥幸避开了叛乱,但在法兰王都被攻陷后,因为近侍身份被当做间谍吊死】</p>
【成功隐瞒身份投入叛军,但在扫荡时误入黑暗生物聚集的村镇,被一头饥饿的狼人咬断大腿动脉,流血不止而死】</p>
【畏惧战争做了逃兵,在咀嚼冷硬的豆饼时,遭到饥饿的农奴偷袭,被一粪叉撅死.】连续看了十几本「威廉之书」的结局,发现其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死法,连成功活过十八岁的都少。</p>
其中最幸运的一个侥幸逃离战场,躲进了大山之中与熊为伴,才算是勉勉强强活过了二十岁,但也在遭到了狼群袭击后尸骨无存。</p>
而即便是这个最「幸运」的威廉,跟自己所知的那个威廉也相距甚远,两者之间除开出身和名字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共通之处,好像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不同人。</p>
「看够了吗?」</p>
瞥了眼不停扑扇着书页,在知识之神面前排起了长队的威廉之书后,全知之神曲起暗黄的指节,轻轻敲了敲螺旋楼梯的扶手,随即语重心长地道:</p>
「等你彻底绝望了之后,就走</p>
过来重新拥抱我吧!</p>
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毕竟与其在清醒和理智中绝望地走向终结,倒不如放弃挣扎和焦虑,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内心平静的疯子,这样说不定还会更快乐些。」</p>
「我拒绝。」</p>
知识之神原本紧锁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只见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一本本「威廉之书」,一边若有所思地发问道:</p>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书册越薄,也就意味着书册主人的人生越短暂平凡,是么?」「没错。」</p>
全知之神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即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书墙,神色中微带怜悯地道:</p>
「从这些书的厚度和装帧来看,他的人生不仅异常短暂而且还极度缺乏意义,简直就像画框角落里的一抹浮灰。</p>
对于记载着一切的无限之馆来说,他的存在实在过于短暂,仅仅是从天而降的重重雨幕中,那一滴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雨水,随时会撞在硬物上崩得粉身碎骨。」</p>
「是么?」</p>
听完全知之神的话后,要么无言沉默要么严肃皱眉的知识之神,神情终于缓和了些许。</p>
「看来在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后,你所谓的通晓一切的全知,确实已经不再有意义了。」</p>
「?</p>
「你还没有发现么?」</p>
伸手捉住一本威廉之书,同样将它翻至最后一页,并在全知之神眼前晃了晃后,知识之神嘴角微翘地道:</p>
「喏,这些记录了他人生的书册,每一本都显得太过单薄了,而且基本没到四阶就提前夭折,没有一个能够承载他现在的人生的厚度,和他人生轨迹大致相近的更是一本都没有。</p>
这一个又一个庸碌早亡的威廉·凡金斯,已经用自己的人生反复证明过了,正常情况下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到达现在的高度!</p>
而这也就意味着,在我这个世界里面的威廉·凡金斯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连你这个全知之神都不知道的异常!」</p>
"!!"</p>
看着瞳孔猛然缩小,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另一个自己,知识之神缓缓松开手中不停挣扎着的威廉之书,任其飞回了密密麻麻的书墙,神色恬淡地道:</p>
「不要再试图蛊惑我了你所谓的通晓一切的全知,在这个世界里恐怕并不适用,我也绝对不会再次投向你的怀抱。」</p>
「这样啊」</p>
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后,全知之神微微颔首道:</p>
「确实,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了,甚至连我的全知之书,也变成了满篇不知所谓的疯狂呓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