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岚长话短说，将自己在巢都里的经历以及从巢都主人那里听到的东西全部都告诉了众人。一开始猎犬等人还经常会提出一些问题，但随着柯岚的讲述，他们提问的频率变得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完全变成了一副张着嘴瞪着眼、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状态。</p>

直到柯岚把所有事情讲完，沉默依旧持续了数分钟之久，雷顿才伸出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喃喃道：“信息量太大了，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宕机了……”.</p>

“我也有一种……好像在听故事一样的感觉。”池韩锋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巢都文明、阿尔法文明……岂不是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们？他们之所以会消失，‘罪魁祸首’其实是我们这群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不速之客？”</p>

“呃……话倒也不能这么说。”猎犬摇了摇头，“是那群阿尔法人把我们弄到这个时空来的，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是已经做好这个觉悟了的。毕竟，根据那个巢都主人的描述来看，阿尔法人已经彻底没救了，早晚都会沦为那个家伙的口粮。”</p>

“但这剧情……还是感觉好玄幻。”尹凡叹息道，他此时正平躺在一个折叠担架上，几名跟雷顿一起下来的工程部干员正在帮他整修受损的赛博格义肢，并且将备用的石笋碎片补填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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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尹凡转过头，看向那个正在在拧螺丝的工程部干员问道。</p>

那是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妹子，白皙的脸颊上沾着不少没有擦干净的机油污渍，她先是愣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p>

柯岚并没有避讳从亚古纳可托尔上下来的“闲杂人等”，包括零号舰队的亚历山大少将和鬼鸮在内——接下来的行动是不可能做到向所有人保密的，想要得到这些人无条件的支持，就必须把事情的缘由全部都说清楚。</p>

当初，那些可能会引发侵蚀的“禁忌的知识”柯岚并没有说，不过他也说明了原因——“认知及污染”这个说法，在拿“模因传染”事件举例之后，也逐渐被大家所接受了。</p>

“这么说来，不死船员会内部应该是有不少人遭受到了侵蚀，彻底了沦为了那个……呃，话说提起她应该没什么事吧……”亚历山大少将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柯岚。</p>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在交谈中提及她应该不会导致侵蚀，无论是用‘神’、‘她’、‘那个存在’还是别的什么代称都可以。我想，大概是因为在人类的想象对于她根本没有一个具象的概念，所以才会不受印象。”柯岚回答道。</p>

“确实，提起神这种东西来，我脑袋里一个冒出来的要么就是东方的玉皇大帝要么就是西方的耶和华，再不济也是阿三那儿的湿婆或者北欧的奥丁之类的东西……”猎犬附和道，“但如果你硬要问我真正的‘神’应该是个什么模样，那我也说不上来……毕竟，那些人类‘创造’的神，都是人类拿自己作为模版，再加上一些‘本土文化元素’修修改改而来的。说白了，把那些所谓的‘神’拆开来看，其实都是地球上有的东西。”</p>

“的确，要创造一个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是最难的，因为那已经超出了人类想象力的范畴。玉皇大帝说白了就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皇宫建在天上的皇帝，西方的那些神就更平庸了，尤其是北欧神话里那些，简直就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哪怕是号称不可名状的克苏鲁，其实也就是一个加了翅膀的大号章鱼怪罢了。”柯岚说道，“要说外观最诡异的还是圣经旧约里的那些天使形象，但如果把这些‘天使’拆成很多细小的部分的话，就会发现不过就是用眼球、翅膀、人或是动物的器官这些现实中随处可见的元素堆叠起来的幻想生物而已。但污染了整个阿尔法文明的那个存在，她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模样，恐怕以我们的想象力，根本就想不出来。”</p>

“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多提几句那个存在，自己就要变成怪物了。”亚历山大少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在提到她的时候，自动想象成耶和华的形象好了。”</p>

亚历山大少将和尹凡一样，是一名俄国人后裔，俄国人大部分信仰东正教，因此提到神明这个词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耶和华的形象。</p>

“不死船员会里那些受到侵蚀的人，应该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意志，就算他们还拥有思考的能力，但‘本能’会让他们致力于将整个人类文明都献祭给那个存在的计划……我这么理解，应该没问题吧？”亚历山大少将继续刚才中断的话题道。</p>

“应该是这个样子。不死船员会之中那些还保留着自我意识的人一直在和被侵蚀的人做抗衡，所以方舟至今还没有沦陷……但我想，恐怕剩下的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柯岚说道。</p>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鬼鸮举了举手，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之后，他的表情变得稍稍有些僵硬，“既然那个不死船员会之中有人……呃，有人背叛了人类，那为什么其他成员不把背叛者给处理掉呢？”</p>

“因为不知道哪些人才是背叛者。”柯岚叹了口气，“不死船员会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人，但是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彼此之间谁也无法完全相信谁，自身状态更是绝对对外保密……一个权力组织，哪怕建立的时候各种规则、约束再完善，在经历漫长的岁月之后，也会逐渐变得臃肿且充满‘污秽’，更别提不死船员会的成员每一个都活了数百年甚至更久……人是会变的，更何况，还存在着‘侵蚀’这么一个会影响人类意志的外部因素在。”</p>

“听上去，有点像是狼人杀。”一名工程部干员低声说道，“这个船员会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人还是狼人……”</p>

“但一局狼人杀撑死也就几十分钟的时间，那群人可是博弈了几百年，你别把自己那浅薄的想法说出来，要是让团长他们听到，铁定被他们笑话。”这名工程部的同伴用手肘撞了撞他，小声提醒道。</p>

“没什么好笑话的，你说得对，这群家伙就是在玩一场足以决定人类文明命运的现实版狼人杀……只不过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每一晚都是平安夜而已。”尽管隔得挺远，但两人的对话还是被柯岚给听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