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株媚05(1 / 2)

仵作娇娘 薄月栖烟 4235 字 16天前

薄若幽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睁眸看了看窗外,只见天色还未大亮,一时有些恍惚, 行船之上连日无事, 天都还未大亮, 怎会有人来叫她

“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薄若幽这一下睡意全无,忙出口问, “谁”

“是我。”是霍危楼的声音。

薄若幽一愕,立刻起身穿衣, 若是寻常, 她本也快醒来了, 因此很快便打起了精神, 因不知出了何事, 她穿好了裙裳, 只将头发简单一束便朝外走来。门一开, 霍危楼遮天蔽日的站在门口候着,他面色沉凝, 当即看的薄若幽心底咯噔一下。

“侯爷, 出何事了”

霍危楼转身看着薄若幽, 她墨发挽的松松垮垮,散了一小半垂在颈侧, 眉眼间还有几分惺忪疏懒, 可眸子却极清亮, 霍危楼目光自她未理好的, 有些松垮的领口一扫而过,又将目光移走,沉声道“梳好头发穿好斗篷,准备验尸。”

薄若幽眸子微睁,“验尸”

霍危楼又看她一眼,“李玉昶死了。”

薄若幽一边重新挽发,一边眉头又皱了起来,李玉昶是谁

霍危楼看出她的疑惑,“玉老板。”

原来玉老板真名叫李玉昶薄若幽明白了过来,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死,她几下挽好头发,又抄过斗篷穿上,利落的出了门。

霍危楼上下看了她一眼,见无不妥这才满意的转身而走。

福公公和路柯都不见了,只有霍轻泓打着哈欠推开门,“大哥,怎么了”

“死人了。”

他也不多和霍轻泓解释,先带着薄若幽往楼下来,到了二楼,薄若幽便见整个二楼廊道之中挤了不少人,玉春班的人尤其多,而其他船客,大抵都是被吵醒,此刻许多人鬓发散着站在栏杆之后往船尾甲板方向探看。

薄若幽不由靠近了霍危楼一步,“侯爷,玉老板怎死了”

霍危楼这才边走边道“两柱香的功夫之前,收船锚的船工往上拉船锚的时候绳索被缠住,本当是什么杂物,往下一看,却是一具尸体,船工大惊,通报了沈涯,沈涯令人将尸体打捞上来,方才认出是李玉昶。”

二人刚下到一楼,便见福公公快步迎上来,“侯爷,幽幽,玉春班的人都知道了,此刻正在看着玉老板的尸体哭呢。”

薄若幽想到,适才在二楼看到的玉春班的人,都是些叫不上来名字的,慧娘等人的确不见踪影。

霍危楼凤眸微沉,一言不发的往船尾甲板而去,薄若幽跟在他身后,还没走近,便看到甲板之上站了许多人,最外面是玉春班众人,柳慧娘和月娘皆在,还有几个小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和四五个年轻女子,薄若幽一眼看去,似乎都是上过台的。

路柯带着绣衣使站在最里面,吴瑜亦在路柯身边,一旁还有沈涯和七八个船工,忽然出了人命,大家的脸色都很是不好。

见霍危楼到了,众人都让开了路,等到了跟前,沈涯便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公子,如今出了人命,到了下个渡口,只怕就得停船靠岸去报官了,等官府出个文书有个说法,这船也才能继续往前走,否则”

“不必停船靠岸,此案本侯来审。”霍危楼打断了他的话。

“本侯”二字令沈涯神色微变,路柯见状道“在你面前的是当今武昭侯。”

沈涯一愕,虽早已猜到霍危楼身份必定显贵,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武昭侯,只愣了一瞬,沈涯立刻撩袍跪倒,“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拜见侯爷。”

他跪了下去,其他人反应了一瞬,也跟着跪倒了一片,在场之人,无人不知武昭侯之威名,却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竟能有朝一日与武昭侯同船。

霍危楼摆了摆手,“免礼,且好好说说是如何发现他尸体的,昨夜堂会散场之后,众人又都去过何处,可曾见过他,如今先要查问清楚他是如何落江而死的,若是意外,便不必深究,可若不是,船上之人便都逃不脱干系。”

众人还未从对霍危楼身份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听他如此严辞,面色也都是微变,沈涯连连应是,“有侯爷在在下便放心了,查清楚死因,也不影响大家的行程,是再好不过的,侯爷若需要人手,只管吩咐在下。”

霍危楼便道“吩咐其他船客不要胡乱走动,今日开始,船上任何非必要活动都取消,等将死者缘故查清楚了再恢复如常。”

船上出了人命,既是不吉,无干的船客们也怕受牵连,沈涯更是如此,听霍危楼如此吩咐,立刻派人去传话。

霍危楼此番带着的绣衣使并不多,他回头看了看,当先看到了红着眼睛抹眼泪的柳慧娘,于是吩咐路柯道“带着他们几个人去查问,看看昨夜谁最后一个见过李玉昶。”

路柯应声而去,与柳慧娘几人说了两句之后,柳慧娘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船尾处的甲板。其他玉春班的人也是一脸戚然之色。

薄若幽站在一旁,等她们离开之后,方才去看甲板之上放着的尸体。

她一靠近,沈涯疑惑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紧接着,他便看到薄若幽蹲下身子来,又从袖中取出一样精致护手戴上,然后便去触摸尸体。

沈涯倒吸一口凉气。

李玉昶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打照面时穿着的靛蓝色锦袍,此刻他浑身湿透,鬓发亦是散乱,又因在江水之中泡了许久,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是成发皱死白之状,看着颇有些骇人。她简单探了探李玉昶的头脸口鼻手脚之地,心底已有了初步判断。

这时,霍轻泓和明归澜姗姗来迟。

霍轻泓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玉昶还未走近便停住了脚步,“怎么回事,好端端怎死了”

福公公苦笑着挥了挥手,“世子爷还是别往这边来了,有侯爷和幽幽在,您和明公子都好生歇着便好”

霍轻泓自然比其他人来的忌讳些,见状迟疑一瞬,到底没走到跟前来。

这时薄若幽抬起头来,“侯爷,初步推测他是溺死的,不过要查验细些的话,得重新找个地方,还得剖验。”

沈涯到了此时已经听出来了,薄若幽不止是大夫,还是个专业的仵作,他眨了眨眼,当真是被惊到了,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霍危楼的吩咐他竟然不曾听见。

“沈公子”福公公喊了一声。

沈涯回过神来,便见霍危楼目光暗沉的看着他,他忙道,“啊侯爷有何吩咐”

霍危楼凤眸半狭,“寻一间空房来。”

空屋子是要用来摆放尸体的,沈涯明白,立刻命船工将靠近甲板的一间杂物房清理了出来,霍危楼令绣衣使将尸体抬进去,薄若幽又看向沈涯,“沈公子,船上可能寻到极其锋利的刀具刀具越是削薄秀气越好。”

此番霍危楼一行轻车简从,早先备下的器物都跟着林槐走了旱路,因此薄若幽自然找沈涯帮忙,沈涯想了想,立刻道“有的有的,请姑娘稍后,在下这便去找”

沈涯说完转身便走,倒有些殷勤模样。

薄若幽回过身来看摆在地上的尸体,一抬眸,却见霍危楼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她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却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何异常,她越发狐疑不解了,再看霍危楼时,却又见他将目光落在了尸体上,于是心思一定,薄若幽开始验尸。

“尸体表皮轻微发白并有轻微皱褶,体表几乎看不见尸斑,这是因为死者死亡之时,便已经身在水中,水流使的尸体随之翻动,尸体血液难以沉积,且如今江水冰寒,血络遇寒而缩,尸斑会出现的格外缓慢。且死者口鼻处有少许粘液沫,腹部亦有轻微鼓胀,民女推测其为溺死,且应当是昨夜后半夜落水。”

“尸体不见明显外伤,可脸颊,手掌,有些微的擦伤,擦伤成片状细条状,算是常见,若他是从船体之上落入江中,与船体或江中砂石触碰皆有可能。”

因死亡时间不久,是以留下的线索还十分多,薄若幽抓着死者双手仔细看了看,“擦伤流血之地有些许愈合,皆为生前伤,此外指缝之中有些类似苔藓一样的东西,还不知是什么。”

她粗粗验看了一番,便开始解李玉昶身上锦袍,霍轻泓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退的远了些,不过,他却看到了薄若幽手上戴着的护手有些不同寻常。

他拍了拍明归澜,“归澜,你看到了吗”

明归澜疑惑,“什么”

霍轻泓抬了抬手示意,“幽幽手上戴着的护手,你没发现那东西很不寻常吗”

明归澜想了想,忽而笑了,“多半是侯爷赏的。”

霍轻泓点头,随后眉头微扬,“你怎这般心平气和的,那东西我在宫宴之上见过,似乎是西凉国的贡品,跟着一起送来的还有好几样神机宝物,大哥如今赐下都赐贡品了吗那他好生大方。”

“若世子也能若薄姑娘那般验尸,侯爷也会赏赐你的。”

霍轻泓打了个抖,“那我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