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朱全,就是累死在这还债的路上,此生也决计不可能再在这天悬山碰半下剑”
说罢这话,朱全转身便走入了眼前的青寰府,态度甚是坚决。
城东。
赤兔巷。
正午的阳光毒辣。
朱全的身上绑着两根绳索,将他已经被汗水打得湿透的衣衫勒紧。
他咬着牙,艰难的在小巷中前行,绳索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装满了货物的木车。
他已经拉着这木车从城北走到城西,足足九里地的距离,他并无什么修为在身,浑身的气力也早已耗尽,此刻走出的每一步,都全凭胸中的一口气撑着。
跟在他身后的蒙瑾双手抱负在胸前,心底对此多少有些诧异,本以为以朱全这纨绔弟子的性子,大抵会坚持不了多久,就败下阵来,然后呢她就可以借此提出要求,让他回去继续修行剑道。
但不成想,这朱全倒是有几分骨气,竟然一路咬着牙走到了这处。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趟累死累活,也只能挣三枚灵铁玉,也就是六钱银子。距离两千两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见硬的不行,蒙瑾讥讽一声,便准备从心理上击垮朱全的坚持。
可正埋头拉着货车的朱全听闻这话,且只是侧头看了蒙瑾一眼。
而这一次,这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眉宇间却没了之前的愤怒与惶恐。
他只是艰难的笑了笑言道:“你不用唬我,更不用跟我讲大道理。”
“你不过是个在青寰府接了委托的人,想要赚取我爹手上的银子罢了。”
“我哪怕每天只赚六钱银子,但迟早有一天我会还完,可你能等那么久吗”
蒙瑾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有些难看。
“你们这种人最可恨,要赚钱就好好赚钱,非得给自己冠上一个大义凛然的名头。”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然后就要高高在上的教我应该做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你就和这天悬山一样,它从未想过要帮助任何人,只是许下一个内门弟子的承诺,然后就让数以百万计的人,留在这座城池。”
“让他们为了那样虚无的目标,在这里辛苦一辈子。”
“可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天赋,或者根本不适合剑道,也注定不可能成为内门弟子。”
“就算真的有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了可自始至终这些成就,与天悬山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是挂着天下剑道之首的名号,却寄生在大虞天下苍生之上的蛀虫,靠着吸食数以百万甚至千万人的血,而维持着自己的光鲜亮丽”
“我永远不会学剑或者说,我永远不会在天悬山的地界下学剑”
“你没办法改变我”
“永远不能”
“因为我知道,我是对的”朱全这样说道,他的脸色因为过于劳累而有些泛白,可这一刻,他眸中的目光却极为坚定。
蒙瑾一愣,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与褚青霄等人也都讨论过,天悬山的一些决策,确实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但她却不愿意,被这样的不学无术的家伙压低了气势,在那时言道:“可你说得好听,就算你觉得天悬山不好,那也不应该每日游手好闲吧”
“世道也许不那么好,可越是混蛋的世道,不就越应该努力去奋斗,才能让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该保护的人。”
“而不是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每日花天酒地”
“我们没有花天酒地,我的朋友,更没有不三不四”朱全却大声的反驳道。
“就你那些狐朋狗友,那日我把你带走时,他们如果真把你当朋友,又怎么会放任不管”蒙瑾却冷笑着反问道。
此言一出,朱全正要反驳些什么。
可这时,前方的小巷却忽然出现了数道人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蒙瑾的眉头一皱,心底隐隐感觉到了不妙,在这时看向身后,却见身后巷口也出现了数道身影,拦住了退路。
“这天悬城,也有打家劫舍的”蒙瑾嘴里如此嘀咕道,一只手却放在了背后的银枪之上。
她正说罢这话,那群人中,却走出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青衫,身上带着几分与这天悬城格格不入的书生气。
他于那时看向此处,目光越过蒙瑾,看向她身旁的朱全,言道。
“朱兄我们来救你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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