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张王两宫太后此时已经聚在了宝相楼。
炮声响起之后,宫中立即混乱,毕竟紫禁城安宁了百余年,除了燕王朱棣的靖难之役外,便是京师保卫战,也未曾遇到这等紧张的情况,紫禁城,居然遭受炮击,而且据说还有无数的‘叛军’涌进来,禁卫已经溃败,几乎组织不起任何有力的反击,慌乱之中,两宫移驾于此,却是束手无策。
“黄锦,黄锦那奴婢在哪里?”张太后倒是晓得分寸,黄锦好歹是秉笔太监,这种事,唯有问了他,才能知道原委。
有太监摇头,道:“去了大高玄殿觐见了陛下,此后再也没有出来。”
张太后道:“眼下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安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生叛乱,到底是哪些人谋逆都说不清,谋反之人到底有什么意图更是不知,眼下……还是移驾大高玄殿吧。”
那回答的太监吞吞吐吐的道:“娘娘,只怕大高玄殿,也去不得?”
张太后问:“这是为何?”
这太监道:“大高玄殿已经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王太后怒道:“什么叫做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个姓张的,到底治好了陛下没有?”
“这……奴婢不知!”
啪……
王太后一个耳光下去,打的这太监七荤八素,王太后冷声道:“拟一封懿旨,让御医去大高玄殿,命宫中的禁卫,拿下张天师,本宫也要移驾,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见陛下。终究难安,江山,终究还是他的。就是病死了,这个干系。他也要担起来。还有,立即抱朱载基来。”
王太后已经感觉不对劲了,那张天师口称嘉靖所谓的病只是正常现象,并非是什么所谓的病,只需要歇养几日便可无恙,可是这些话,起先王太后是颇为相信。因为王太后受兴献王和嘉靖的感染,对黄老之术也很感兴趣,对于那些活神仙之类的人,也是礼敬有加、言听计从。可是现在,她越来越起疑了。
襁褓中的朱载基被人抱了来,朱载基的母亲只是个嫔妃,是嘉靖的长子,出生不过一个多月。身体孱弱,几次都是险象环生,他虽是长子,却只是庶皇长子,所以出生之后。并没有册封皇太子。
而现在,王太后看着病怏怏的朱载基,双眉紧蹙起来,不由道:“神佛保佑,保佑你的父皇无恙吧,否则……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真真没法活了。”
朱载基的身体状况很差,随时可能夭折,而嘉靖到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王太后的担忧是极有道理的,天子生死未卜,外头又有叛军,假若嘉靖一旦出了事,就算叛军并非是来篡夺大明的江山,靠这个朱载基,怎么能维护宫中的地位。
最后的结果,就极有可能和张太后一样。
张太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她看看朱载基,道:“妹妹,本宫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个孩子……”
王太后幽幽叹了口气,道:“摆驾,大高玄殿。”
只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有太监连滚带爬的过来,道:“叛军来了……来了……”
又有人来道:“娘娘,叛军在宫外止步,户部尚书拜于宫前,请求觐见。”
第一个消息,让张王二太后吓得不轻,可是听了后头一个消息,她们才定下心来,王太后道:“原来是徐谦,他胆子不小。”
张太后却是道:“无论如何,他总算还知道规矩,不敢带兵进来,妹妹,还是立即见了他吧,且看他怎么说?”
“宣!”王太后冷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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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徐的进慈宁宫了,他孑身一人,不必怕他,可以直接调几个心腹护卫,拿住他。”
慈宁宫里,一个太监正与几个禁卫商议。
这几个禁卫一个个踟蹰,不肯吭声。
这太监冷笑连连道:“怕个什么,只要事成了,你们将来便是功臣,张天师会少了你们的好处吗?现在他这是自己作死,送上门来,先拿住他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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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进入了慈宁宫,之所以不带大批禁卫,而只是让大家将慈宁宫围住,为的自然是放下两宫太后的疑虑,毕竟一旦带了兵进去,意义就不同了。
当然,这么做又极大的风险,徐谦心中了然,可是不得不这么做。他腰间配着钦赐宝剑,身后则是陆炳和王蛛二人,能进这慈宁宫的,也只有陆炳这个曾经的兴王禁卫,天子的伴读,还有那王太后的亲侄,带了别人就是谋反,带了这两个人,意义又是不同。
王蛛、陆炳俱都按刀尾随,警惕的看着任何接触到的人,紧张到了极点。
而在前方,人影憧憧,却是数十个人影出现,这些人不怀好意,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迎面而来。
“且慢!”太监尖声道:“杂家有娘娘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