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巧月满头大汗,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痛不欲生,身下的床褥湿了一大片,她只觉得小腹下坠,仿佛有人拿刀在肉里绞动。
房里黑灯瞎火看不清,年巧月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预感,手探到了下身压着的垫子,摸了摸,是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湿漉漉的手足以让她惊得五脏六腑都颤了颤。
该不会……
不应该啊,大夫明明说了还能保两个月的,现在才过去一个月,怎么会这么快?
年巧月心里不停地说服、安慰自己,但心还是落不到实处。缓了缓,她撑着床起身,每一步都得靠外物支撑,才走到灯树旁,拿火折子将蜡烛点亮。
屋内终于有了亮光,她抹了把汗,脚步虑浮地走到床边,忐忑地看着她刚才躺过的地方。
腥红的血迹刺痛着她的双目,顿时五雷轰顶,天都塌了。
年巧月晃了晃,险些没站稳,扶着床缓缓坐下,她深深吐纳气息,尽量让自己保持情绪稳定。
她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也染上了血,这是流产的前兆,她的孩子撑不住了。
年巧月很想哭,却挤不出一滴泪,因为她现在更多的情绪是害怕、恐慌。
原本想用这个孩子讹年宿宿一把的,可现在这个情况,很难说还能不能撑到她去见年宿宿。
她转头往窗外看,高悬的月亮是那么的皎洁,那么令人寒心,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必须要撑住了。
年巧月平复自己的心情,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好孩子,坚持住了,再给娘亲一时间好不好?”
“你先别那么快出来,就当帮娘亲一个忙。”
年巧月抚摸着肚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稳住呼吸。
她就这么躺着,自说自话,终于熬到了天亮。
天亮了还不行,因为年宿宿不会起那么早,她现在过去一定会被赶走,到时候引起年宿宿的怀疑可就不好了。
幸运的是,经过她一整晚的安抚,肚子真的没有动静了,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一样。
年巧月起身走了两步,也不觉得痛了,就是小腹的下坠感一直没有消失,她不敢赌,决定还是在今天实施计划。
半夜痛那几个时辰,说不定就是她未出世的孩子在给她提醒,要抓紧时间动手了。
年巧月换了身衣裳,用胭脂盖住自己虑弱、惨白的脸,等到了用早膳时间,她从抽屉里拿了颗药丸藏在手里,出发前往东厢院。
她去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巧赶上年宿宿在用早膳。
倒不是她运气好,而是这段时间她有事没事就往东厢院跑,年宿宿的生活习惯,饮食起居已经被她摸得差不多了。
她就是特地挑年宿宿用早膳的时间来的。
年宿宿见到年巧月并不意外,司空见惯一般,淡定地让知画多了添一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