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说,但年宿宿高兴不起来。
杨月蓉走后,她坐在窗前,打开箫剑霆给她的信。
“年姑娘,你知道我认识字不多,看的书也少,若用词有不当,表达不清之处,请见谅。”
这一封信,字体算不上好看,但很规整,一笔一画都是他端端正正写上去的,年宿宿忍俊不禁,并非嘲笑,而是觉得箫剑霆呆得可爱。
“我写信,是因为有些话当面我可能说不出口,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我知道了余悦就是李瑶鸢,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在我决定回京的前一天。”
读到这,年宿宿并没有太意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秘密她一个人守了太久,而箫剑霆曾几次逼问,让她左右为难,如今箫剑霆知道这个真相,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这何尝不是箫剑霆的心事呢?
“虽然我心中一直坚信她是李姑娘,但也有动摇的时候,听她亲口承认时,我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激动,而是怀疑。”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余姑娘不承认她是李姑娘时,我一直骗自己,说服自己,强硬硬地认为她就是。可她一但承认了,我又觉得,是余姑娘故意这么说的,是为了让我死心离开,为了让我能斩断这段过往。”
年宿宿再次哑然失笑,骗到最后,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换作是她,也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直到她拿出了镯子和簪子,我信了,一瞬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我知道那是你给她的,或许你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或许我该早些猜到,是你设计的假死逃婚,让她重活了一次。”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年姑娘,你让她重活了一次,也让我重活了一次。知道她还活着,并且开心、自由、满足,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年宿宿看完才发现,自己竟不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她将信烧了,烧得干干净净,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年宿宿擦干眼泪,独坐窗前,哭着哭着突然就笑了,她替箫剑霆高兴,也替李瑶鸢高兴,李瑶鸢选择告诉箫剑霆真相,其实也是希望能解开他的心结。
他们终于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了。
年宿宿缓了缓心情,回床上躺了会儿,到晌午才醒,宫女来给她换药,问起秦君郁有没有回来,宫女说没有。
秦君郁昨夜跟她说过,今日会带证人到皇帝面前去为她洗脱罪名,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因为一点消息都没有,年宿宿担心得连午觉都睡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寓意不太好的梦。
彻底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屋内点了几盏灯,不会太亮但也不至于太暗。
秦君郁还没回来吗?这是年宿宿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万一皇帝不信那位大夫的话,或是皇后又从中作梗,后果将会如何?她要继续回那个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待着吗?
年宿宿不愿再回想那几日狼狈不堪的生活,她闭了闭眼,反正睡不着,索性起来给李瑶鸢写信,告诉她箫剑霆要出征北魏的事。
此去危险重重,若两国打起来,琉璃是占下风的那个,箫剑霆在前线处境就会十分危险。
她不想李瑶鸢有遗憾,做了自己该做的,李瑶鸢如何选择便是她的自由了。
年宿宿坐在书案后头,执笔又不知该如何下笔,斟酌了许久,才勉强写下三行字,都是问候语。
她正琢磨着,门突然被推开了,抬头一看,秦君郁蹑手蹑脚将门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