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十三)~(十五)(1 / 2)

b城第一人民医院在全国都挺有名气, 这几年来,收入屡屡再创新高, 院内的几间病房都按照着普通星级宾馆标间水平装修,当然, 价格也相应的水涨船高, 尤其是其中几间单人的, 还将内外隔开,外部设有专门用于招待的小茶几、沙发。

鉴于裴闹春的身体状况, 无论有什么事情, 也不可能特地跑到外头的招待间谈, 即使略有不愿, 裴黛君还是迎着两人进了里间。

“请坐吧。”裴黛君拿了两张塑料椅放下,自己则坐到了父亲的床上, 冷漠地看着二人,转身向父亲时,又忽然换了张脸般,眉目尽数柔和下来,“爸, 你要不要休息会如果你累, 我们去外头谈。”若不是昨晚爸爸才千叮咛万嘱咐,万事有他在, 别瞒着他的话, 她没准还真能自顾自地把事情办了。

“不累, 你把床摇高点, 毕竟人家是来找我道歉的嘛。”他拖长了尾音,话里有话。

盛君豪握紧了拳头,先看裴黛君忙前忙后,又看那裴闹春躺在那,一动不动,好像真有什么大问题的模样,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却越烧越起。

这是装什么装呢碰瓷还演上了是吧做戏就要做全套,非得演得滴水不漏才行厉害,他算是看走眼了。

谢律师眼看盛君豪情绪不对,用手肘小心撞了他两下,等他看过来连忙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他从昨晚就开始和盛君豪交流,对方情绪一直不太对,反反复复地强调,他虽然有出轨,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裴闹春和裴黛君一起算计他,甚至愤愤不平,屡屡咨询他提告、发律师函有没有作用,就因为有这点前因,谢律师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他进了屋开始闹事,到时冷静下来,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裴先生。”盛君豪咬字挺清晰,脸上表情不好看,“今天我到这,是为我昨天的不当行为来向你道歉的。”他决口不提,以前满口喊的爸、岳父这样的称呼。

裴黛君刚折腾完,听到这称呼,有一瞬怔忪,而后便镇定自若地落回了座,对方倒是比她还要急切着想要切断这段感情呢,想到这,便越发地为自己不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上了什么样一个人。

“嗯,是挺不当的,你的道歉我听到了,还有什么事吗”裴闹春笑呵呵地应了,然后立刻送客。

谢律师忙插嘴“裴先生,我们来呢,是想谈谈如何调解的,毕竟你也知道,当时您双方都动了手,我当事人一时冲动,下手不知轻重,这才不小心伤了您,他是很有诚意的,愿意支付您的医药费,并额外给些赔偿。”

“医药费我们付得起。”裴黛君冷冷插嘴。

盛君豪憋着气,看裴黛君的眼神带火“我们夫妻一场,你至于闹成这样吗你是非要送我进监狱才满意是吧”他心里到现在还觉得裴黛君不知轻重,连夫妻情分都不顾,“我们夫妻还不能好聚好散了非得闹到新闻头条,成为市井街坊茶余饭后的话题你才心满意足吗”

他并不知道,在上辈子,裴黛君也曾这样求过他,那时的她紧紧地交握着手,明明怀揣着恨意却还要乞求“我们夫妻一场,你就放过我爸爸吧,行吗”当然,那时的裴黛君并没有得到丈夫的心慈手软,而是一个又一个的条件。

“你把我爸爸打到医院,现在和我说夫妻情分”裴黛君笑出了声,心中却满是悲凉,“你骗人家小姑娘,和人家在办公室卿卿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和我好聚好散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盛君豪愣了愣,又反驳“我那时候明明被你爸爸压着打,我都疼得没力气了,哪能打得动他”他没好意思提及自己的难言之隐,那时他那重要部位被弄到,浑身都发软使不上劲了,怎么能打伤人呢

“那你是说我们骗你”裴黛君一把拉开抽屉,扔出几张检查单,“你去找家里的医生看看,单据上怎么说的,我们只配合警方走,也没有去夸大伤情、要求对方尽快调查,这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看着裴黛君坚决的模样,盛君豪不禁有些怀疑起了自己难不成,他真的误会了难道是他那时候力气大,感觉不出来自己踢人用力吗

裴闹春在后面,静静地给女儿做后盾碰瓷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被碰瓷的人都相信了你的说法。

“好,不说这个。”盛君豪尴尬地转移话题,“你爸爸把他拍的视频发到网上,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网友们的添油加醋,已经让天盛集团受到了巨大影响,看着集团股价波动,我们多年来的努力受到打击,难道你心里就舒服了”

裴黛君虽然知道爸爸发视频的事,可昨晚休息得早,没看手机,她并不了解现在情况到了什么程度想来也不会严重,天盛集团的公关部也不是吃白饭的,可她下意识地选择了站在爸爸这一边“我爸发的视频、说的话有歪曲事实吗”

“”盛君豪没回答。

“再说了,他拍视频、发视频是为了什么呢”裴黛君一向柔和的外表变得锋利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做人丈夫的人,在办公室里行不轨之事吗在被发现后还恼羞成怒,先是想对我动手,被我爸拦着后,气不过又对我爸爸动手,直接把他打伤了吗”

“我,我不是”

“不要辩解了,有用吗借口,真正破坏我们多年来努力的人是谁不是我,不是我爸,是你自己,盛总。”

“好,就算是我的错,你不觉得你太咄咄逼人了吗”盛君豪面对妻子的步步逼近,开始下意识地找起了借口,“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什么样子大局为重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等等。”裴闹春忽然插了嘴,他疑惑道“大局为什么我的女儿要为你的大局考虑盛君豪,你要搞明白,你要是对我的女儿好,你的公司、你的家庭,她会为你考虑,如果你对她不好,不仅是她,就连我,哪怕路过都不吝啬多踩一脚。”

“我总是喊你做好女婿,不是因为你对我有多好,而是你让我的女儿开心。你现在让她难受了,你在我心里,连地板上的一片落叶也不值。”

“我我给了你那么多的钱,如果不是黛君嫁到我们家,你们能过这样的好日子吗”盛君豪找到了支撑自己的论点,“你出去旅游、黛君妈妈去看病,黛君平时买的那些东西,花的是谁的钱难道不是我在外头辛苦打拼赚来的吗”

“那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如果没有黛君,你能这么无后顾之忧的把家庭照顾好吗”裴闹春笑得前俯后仰,差点拉着腿,“我现在叫你一声盛总,你算是我老裴这么些年看过的头一个,连给自家岳父岳母孝顺的钱,都要拿出来盘算,你随便找个地方去问问,赡养岳父岳母这种事,算是沾你的光吗是,我们比周边的亲朋条件要好些。”

“对,我给你们给得更多,法律规定的赡养费完全不用这么多”

“那我可以还给你,这么些年来,你总共打了几次钱,我和黛君妈花了多少,我全都会把账目整理清楚还给你。”裴闹春无所谓的摊手,若是在上辈子,原身年纪大了,又只有收租钱,倒是有点差额,可这辈子,裴闹春早就准备得明明白白。

“既然我会把钱还你,你要不要扪心自问,你从我女儿那得到了多少”

“你们还得上吗再说,黛君就算出去工作,能赚得了这么多吗她能给什么”

“厉害。”裴闹春佩服的对他竖起大拇指,“盛总,在翻脸不认人上你也是总级别的,我的女儿,当年不是上赶着要嫁你,你们俩的婚姻,是你们情投意合才成的,也不是她自己不愿意出去工作,是你,盛总劝着她留在家里,替你照顾家庭。”

“是,哪家不是这样的。”盛君豪理所当然地答应,“就算我专门请个人来照顾我家里人,需要多少钱家里有佣人,她不用干活”

“”裴闹春为对方的无耻五体投地,“你把自己的妻子,和请来照顾家里的人放在一起对比你不但是无耻,还有眼无珠。我们家是普通人家,都不会把自己讨来的老婆当保姆,可你盛总就不一样了,找了个老婆,对方替你照顾家庭,亲朋好友生病的她要去探望关心、结婚喜庆的要包礼金参加、平日里一颗心要放在你身上关心着你,时不时还得八项全能替你社交。”

他一连串地说下来,痛痛快快地拿起桌边的水杯一饮而尽“管以前,这叫革命伙伴,现在,大家叫夫妻、老公老婆,而你盛总呢要找的恐怕是个月薪保姆。”

“你想要黛君替你做好贤内助,顾全大局,事事做好,又在心里计较着她花的钱更别说我这个当爸的清楚的知道,我女儿花的可不比你多。”他立刻鼓掌,幸好手是没受伤的,“你今天是让我见识了,谢谢你让我女儿脱离苦海,想到她和你这种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这个当爹的都替她揪心,她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摊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裴先生,但凡有点涵养的人都说不出你说的话”盛君豪气得胸膛一鼓一鼓,若不是想着今天是来解决事情的,他没准又要开骂,“除了人身攻击,你还会点什么”

裴黛君一听这话,气得握拳,却被爸爸抓住了手,她被盛君豪字里行间的轻视给打击得体无完肤这么些年来的爱意和付出,落到了最后,怎么就成了这样不但不被当回事,还被人拿着话往地底踩。她算什么

“是啊,我没有涵养。”裴闹春摊开手,“谁能比得上盛总的涵养呢大白天里办公室和小姑娘亲亲抱抱、被人发现了直接拳打老丈人,现在还得跑到人病房口口声声道歉,句句说人没素养。”

他转向了一直在旁边尴尬微笑的谢律师“这位谢律师我和你确认个事,刚刚是不是盛总先说的,我女儿破坏了两人多年来的努力”

“这”谢律师左顾右盼,得不到暗示,只得点了点头。

“所以说,需要我女儿做挡箭牌,要拿她当枪使的时候,你管公司叫你们多年来的努力;不需要的时候,你就立刻把她撇开,说得好像她天天在家里占你便宜一样。”裴闹春冷笑,“盛总,你行,你真行。”

盛君豪被裴闹春的一套组合拳打得无力还击,他绞尽脑汁,一时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好了,盛君豪,够了吧”裴黛君总算缓过了气,她看着眼前这男人,失望透顶,这才两天啊,这个人就能把她对他仅存的感情彻底作没,“你今天是特地来说服我,我在这个家毫无作用,只花了钱,给你拖后腿的吗”

“我”

裴黛君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眼神里全是不屑“别人不知道,我们俩心知肚明,这些年,我并不比你做得少。你忘了,我可以告诉你。”她的眼底很清澈,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不舍,“当年还没毕业,我就收到了兴豪的offer,是你劝着我别去,我才放弃的对吧”

她说的兴豪,是当年国内都颇有地位的大型企业,远在天盛公司之上,只是这几年来,由于产业结构转型,市值略有下滑。

对方没回答,裴黛君冷淡地继续往下说“天盛在市场上打不出渠道,一开始要往南美、非洲发展,是我帮你牵线认识了专门做外贸的公司;后来你又说,原材料反复涨价、供应商产能不足,我替你担心,辗转托人要到了陶璇总裁的电话每次只要你提,我就使劲浑身解数替你想办法,事实上,这些后来你也尽数用上了,不是吗”

“你现在翻这些旧账要干嘛呢”

裴黛君不管不顾“就算不谈公司的事情,你爷爷年纪大了,一身毛病,是我照顾着替他送终;你爸爸体检查出肠内阴影,是我一个人联系专家,带着他去做的手术;你妈妈这几年来,进过三两回医院,回回都是我在身边他们头疼脑热浑身不舒服带他们去挂号看病的是我,在你家人手术室外头等的人是我,住院时辗转反侧熬夜照顾的是我,真正替他们养老送终的还是我。”

“你别说了。”盛君豪有些难堪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愧疚。

“还有”说到这,这些年的回忆,一幕一幕地出现,裴黛君眨了眨眼,看不出神态有什么变化,只是死死地掐着自己,“我和你,你刚接手天盛压力很大的时候,是我每天安慰你、陪伴你;你无处次去应酬,喝得烂醉如麻,回家连自己脱袜子都不行的时候,是我在你身边照顾你;就连你时不时无理取闹发脾气的时候,也总是我在选择包容、主动道歉。”

“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盛君豪。”她忽然笑了,“你觉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你努力的成果,可我要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也许再过十年,你都达不到现在的成就。”

她还以为提及这些,盛君豪会跟着触景伤情最起码,也该为自己的出轨、对父亲的不逊感到愧疚,可并没有,她太了解他了,直到此刻,他的眼里、神色里、心里,竟然全都是被揭底的不满、暴躁,对她说的话感到厌烦、难忍。

这算什么男人他配让她流眼泪、配让她伤心吗

他不配。

盛君豪狼狈不堪,他不想再扯这些了,僵硬着脸“我们回归正题,谈调解的事情”

“调解可以。”

“爸”裴黛君怔忪回头,她不想爸爸为她退让。

裴闹春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盛君豪像是看什么污秽的玩意“我可以给你写调解书,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要多少钱”盛君豪追问。

“除了医药费和法律规定的赔偿,我不会找你多要,而你想要调解书,很简单,请你立刻,和我的女儿离婚,像你这样的恶心玩意,我不想我的女儿和你多掺和哪怕一天。”裴闹春话说得极重。

这也是他早就算好的想法盛君豪这个人,心是黑的,如果不能早日割舍开联系,对方能干出来的事情太多了,别的不说,就说私下转移财产、搞出一堆夫妻共同债务,他还真干得出来。

听了爸爸的这话,裴黛君倒是能理解,她默默地伸手,和爸爸的手交握在一起,拥有了无限的力量。

谢律师和盛君豪的眼神交汇,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行,离婚,你想要多少”他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法律上,共同财产有多少就是多少。”裴黛君比他更冷静,“婚后你财产的增值部分,一人一半。”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盛君豪拍桌,“婚后的财产增值都在房产和天盛上了,你根本就没有工资,凭什么拿一半。”他只恨一切来得突然,从前他毫无防备,大部分财产都在他的名下。

“你搞清楚,我不是狮子大开口,我只是拿我该拿的,对了,股份我不要。”裴黛君的口气轻飘飘,“我嫌你掌管着的天盛脏,你要是非给我,可以,我转让给谁,我就不能保证了,毕竟也要谢谢你,我这些年,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包括你的竞争对手,不巧,我也认识几位。”

“你这是在威胁我。”盛君豪最愤怒的在于他还真被拿捏住了,他大脑飞速运行,他的大额财产,都在公司股份上头,若真要折现,他个人的资金链恐怕都得伤筋动骨了。

“我要的是公平。”裴黛君笑了,将散落在面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当然,如果要慢慢打官司咱们也可以,我认识的律师,还是有的,对方肯定有兴趣打这么一场能打响名气的大官司,只是不知道你等不等得起了。”

“不可能给你一半,你想想清楚,这些都是我辛苦拼搏来的,你轻而易举,就想要拿走一半可能吗”他像是一只失了毒牙的蛇,找着机会,却没法发出毒液。

裴黛君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陌生又令人厌恶“不是我轻而易举的拿走,而是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有的,我不想再和你争了,事实上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会起诉离婚的,只不过花的时间要更长一些。”她刚坐下没多久,又站了起来,“你可以走了,我没必要和你再谈,该怎么判决,就怎么判决,这不是很简单吗”

感情被消磨到了尽头,只剩下冷漠和厌烦。

“所以你还是在威胁我。”盛君豪握紧了拳头。

“你们可以离开了。”裴黛君做出送客手势,“还是你要把我也打一顿”

谢律师已经不自在地站起来,盛君豪忽然想起什么,开了口“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离婚了你爸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