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如何?只要告诉我是哪几天, 我保证放了你。出去以后, 咱们都不提起, 公公曾经出卖过姚胜一个字。公公跟在姚总管身边,想必应该心里清楚, 姚胜一旦对公公你起了疑心, 这疑心生暗鬼, 以他的容人之量, 会不会容公公活下去。”
“而且,”绣玥站起身, 俯视着他, “帛总管若知道你透露了一个字,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也绝对要你的命, 帛总管的行事之风, 你也是知道的。”
“我明白, 我明白!咱家也不想给自己招祸, 可是可是要出卖姚总管,这”
“这不过都是已经过去的事罢了!就像我的宫女所言,过去的事飘过无痕, 又有什么用?这也不算你出卖了总管呀。”
“公公,想清楚了, 一边是你的一条命, 一边不过是几句并不要紧的话而已。”
这实在是个很容易引诱人倾斜的选择。太监想了半天, 实在也想不出那过去的几个日子还能有什么用。
“……我若说了,当真放我出去?”
“那是自然。”绣玥笑道:“如若不然,一早对公公言行逼供,现在大约也该问出来了么。”
太监打了个冷颤,颤颤巍巍地想了一会儿,他便说出了四个日子。
“好,”绣玥点点头,“为了保险起见呢,又防止公公或许说谎,帛总管在宫外已派人另外监视住公公一家人。万一你泄露半句,那么——
“不会,不会!奴才出去之后,任谁也不说,什么都不提!如果奴才自己说出去,在姚公公手下也是性命难保呀!”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绣玥道。
等到那个太监心有余悸地消失在门口,绣玥卸下脸上挂着的笑,转身对宝燕道:“咱们去查这四天神武门出入宫的记档!”
说罢,转过身用眼神不住瞧着帛尧,却不开口。
帛尧自然是没了脾气,转而对初六吩咐了句:“取我的衣裳来,咱们出去一趟。”
初六在边上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玥常在故弄什么玄虚!他瞧瞧绣玥,又瞧瞧帛尧。他家小帛爷是多没心机的一个人呀,瞧瞧,却看上了这么诡计多端的一个女子!
将来且有得他亏吃呢。
天空中淅沥沥下着雪。宝燕提着油纸伞登上城楼,果真瞧到了伫立的那抹身影。
她站在身后,给绣玥撑开伞,“小姐,自从拿到那四个日期的信息,你都在城墙这边看了两天了,到底等着看什么?”
她昨天跟着来城墙这边傻站了一天,也没瞧出什么异样呀?
绣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对面神武门出出进进的人流,直到黄昏时分,那辆马车又在意料之中出现了。
她的眸光黯淡了下去。
怎么会是他?
宝燕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瞧见远处一个熟悉的俊秀身影朝着神武门的守卫亮了亮腰牌,单手撑伞来到城门口的马车前。
马车的车夫见到来人,抖了抖肩上的雪花忙一跃而下,忙碌着从车里面拿了两个厚实的包袱,交给来人,一边嘿嘿笑着指指包袱说着什么。
她啧啧两声,“哎呀,我还当小姐天天来这是瞧破绽?原来是念念不忘旧相识呀!”
绣玥仍旧专注瞧着刘毓轩和那个马夫,眉头越皱越深,没有应宝燕的话。
宝燕觉得无趣,自顾瞧着神武门那边,百无聊赖道,“刘将军就这么一个独子,真真心疼的厉害,我听宫人说,刘府隔三差五就要打发人给刘侍卫送这个、送那个,昨夜起下了场鹅毛大雪,这不,赶着送冬衣那些御寒之物来了罢。”
说话的同时,那边马车夫走到一边,从袖中掏出块金条递给了侍卫统领。
雪下的有点大,原本淅沥沥的飘着小雪花,这会儿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宝燕望望天,嘟囔道:“小姐,天晚了,咱们回去罢,等到天气好些再出来,那人都来了宫里,什么时候不能见,你何必心急这一时。”
她本成心揶揄绣玥两句,想逗逗她,意料之外绣玥并没有恼怒,反而拍了下她撑伞的手,唤一声:“走!”说完人便噔噔噔地从城墙的楼梯下去了。
“小姐,小姐!”宝燕撑着伞走不快,索性收了快步跟上去,她家小姐可千万别犯糊涂呀,再怎么说,都成了皇上的人,这可是皇宫,出了一点儿事要诛九族的!
“小姐,”宝燕气喘呼呼地总算追上了,一把拉着绣玥的衣袖,压低声音:“小姐,放下吧!你们没好结果的!”
皇上他虽然有东西六宫、三妻四妾,虽然皇上总是欺负小姐,虽然……但……总归多想想,皇上也不是一点长处都没有啊。
好歹,皇上可占了个名分呢。
“放你个头啊!”绣玥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没看见么,刚刚那个马车夫给守门的侍卫统领什么了?”
“看见咯,不就是贿赂侍卫吗。”宝燕无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出入宫禁夹带东西,到了嘉庆皇帝这一朝,紫禁城的守卫已然乱得很,否则怎么连陈德那包衣奴才都能在神武门劫持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