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杏小声慌道:“小主,鄂公公来了,急着求见小主呢,说是十万火急!”
鄂啰哩?他这时候怎会来延禧宫,他不是应该在养心殿守着圣上吗。
莫非是养心殿有什么事?
绣玥连忙快步走了出去,外面延禧宫的大门从外被锁住,隔着一道高门,绣玥在里面呼唤一声:“鄂公公?”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似乎是争论的声音,听到里面绣玥的一声唤,暂时安静了下来。
鄂啰哩的声音很快响起,“如贵人?果真是如贵人吗?”
“是我,鄂公公。”
绣玥话音还未落,便从门外飞进来一团东西,接着又响起了剧烈的争执推搡声,绣玥走到那团东西面前,弯腰拾了起来。
是一团被揉皱了的纸,里面裹着一块小石子。
她将她纸张展开,见到上面潦草写着的几行字,瞬间变了颜色。
“皇上病危?”
宝燕摇摇头,坚决道:“不可能!当时我刚替小姐饮下圣水,还未走远就在附近,皇上虽然被那截断了的横木砸中,可我瞧得真真的,那一砸绝对不会致命!”
绣玥整个人都慌了,哪里还有闲心管她,她将鄂啰哩抛进来的信纸随手甩给宝燕,然后跑进去将收着的药匣哗啦一声拽出来,从里面翻找着那个红瓷瓶。
这个红瓷瓶……本来是打算留给帛尧的……
绣玥心下有些愧疚,眼下,也只能先救皇上,对不起他了。
“小姐!”宝燕惊了一声:“这上面说,皇上后背砸中的伤口都开始变黑腐烂了?就连伺候他的宫人,身上都开始出现了黑色的於痕?”
那样,岂不就是传染病了吗?
“小姐,鄂啰哩传递来的消息可靠吗?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绣玥叹口气,“如今这形势,若鄂啰哩聪明,他便应该躲开这是非远远的,他日若生变故,鄂啰哩是总管大太监,传递消息岂非对他的处境十分不利?且我如今身在瓮中,他也实在没必要再踩一脚了。”
“那纸条上说得若是真的,简直荒唐!她们为了要害小姐,竟敢不惜弑君?”
绣玥将红瓷瓶收进衣裳里,她转过身,对宝燕摇摇头:“不会。皇后娘娘深爱皇上,跟皇上有十余载夫妻之情,諴妃即便为了对付我,她如今年逾四十,只有一个女儿,靠着皇上皇后这棵大树才能在后宫呼风唤雨、横行无忌,她若谋害了皇上,新君登位,她也不会比现在的地位更高了,对她对皇后来说,都实在是弊大于利。她们也不会这么蠢。”
“你也看到这纸上写的字了,皇上的病会传染,如今储秀宫和景仁宫也被迫离开了养心殿,若是她们做的,怎会将自己置于如此被动之境地。”
“此事太过蹊跷,皇上现在的病况,八成不会是皇后和諴妃做的。”
“不是她们?”“那还会是谁?难道是那个一直隐藏在后宫的白莲教的奸细?”
绣玥摇摇头,低头惆怅了一声:“我也说不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救皇上。”
“小姐,咱们都自身难保了,怎么救皇上呀?你没瞧见吗,鄂啰哩给小姐通风报信,那最后一句说,两宫要来取你的命啊!”
“为今之计,小姐还是快服下蓝瓶中的假死丹,出宫逃命才是上策!”
“不行!”绣玥道:“我若逃出宫去,那皇上怎么办?”
“小姐,你就听我的罢!”宝燕咬咬牙,“你把保命丹交给我!我答应你,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想办法给皇上服下去,成吗?”
“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一个宫女身份,想要接近皇上身边,岂非难如登天?”
“况且事关大清皇帝安危,此事并无完全把握,十分凶险,我不想再牵连任何人的性命进去。”
宝燕还想苦口婆心地劝她,却被绣玥拦了下来。
她对宝燕赧然地笑笑,声音变得轻了些,“还有,宝燕。”“我这辈子,再也不会丢下皇上了。”
她自己的夫君,她自己家的事,还是让她自己亲自来承担罢。
这是她嫁给爱新觉罗颙琰,身为他的妻妾,应该担负起的责任。
“你们要做什么?”
“等一等,你们不能就这样往里闯,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呀?”
隔着门,外面忽然响起了好大的嘈杂声,绣玥与宝燕相互对视了一下,宝燕先道:“是木槿和柔杏的声音?”
话音未落,柔杏先撞进来,紧接着木槿进入房内飞快地将门拴上。不待她们两个详细解释,门外便啪啪地响起大力的砸门声,“如贵人,奴才奉皇后娘娘懿旨,带如贵人到慎刑司去问话,快出来!”
瞧瞧,连两个小宫女都知道,他们这次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有嘴上说得那么简单。
两个小宫女都看出来的恶意,想必已经快要溢出来了罢。
这样的阵仗,宝燕在房内不满地斥一声:“这哪里是要问话,简直是要杀人呀?”
“如贵人,皇后娘娘懿旨,你也敢违抗吗?”
“快点出来!”
门外响起了重重的一声撞-击。
“小姐,来者不善,看来鄂啰哩所言非虚,她们是想要趁着皇上病中,先下手处置了小姐!”
宝燕哼了一声,“真可笑,想是皇上想不到罢,他眼中贤良淑德的皇后,寄予厚望的諴妃,在他病入膏肓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来想着除掉小姐!”
绣玥轻叹一声,“可是一味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门迟早有被攻破的时候。”
“所以,小姐,你还是……”宝燕说着,目光落在那个蓝瓷瓶上。当着柔杏和木槿的面,有些话她只能点到即止。
绣玥还是坚持地摇摇头。皇上还没有确保安然无恙,她决不逃出去。
门外叮叮咣咣的刺耳的撞门声,忽然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