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原本她在营地等着用餐,事发之后就没看见人了,大概是趁乱跑了。」
「跑了你还说得出口咱们现在剩几个人几匹马」
「回大人,刚刚才点过,总共还剩二十三个人,五匹马。」
「你们这群饭桶统统跟我去追人没马可骑的,统统给我用跑的」闰振一面大声咆哮,一面飞快上了马,带着所剩无几的士兵们,往河谷外直奔而去。心里正在担心乌断不知已经骑马走多远了,没想到一出河谷,就看见一名黑衣女子的身影,牵着一匹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傍晚的夜色和夕阳的霞晕将天空分成了两块,也将乌断的白皙脸庞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光亮的,一边是阴暗的,她正静静抬头仰望天上,一轮刚刚升起的明月
闰振拉住马匹,咬牙切齿地骂道:「臭婆娘快将宝刀交出来」
乌断看也不看他一眼,维持着抬头看天的姿势,淡淡问道:「交出来为什么」
「少跟我装傻」闰振指着乌断大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大王将宝刀送到咸阳方才害了我七名兄弟的性命,自己带着宝刀便想远走高飞」
「您误会了,闰振大人,」乌断说着高高抬起一支手臂,翻转手腕朝天打开,仿佛要将夕阳和月光都盛满手心似的,她继续说道:「被我下了金月丹的人,尸体很快就会发出恶臭,我没办法待在那儿过夜,所以才想躲远一些。正好这里风景很漂亮,所以就待在这里看夕阳,看月亮。」
闰振看乌断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气得七窍生烟,抽出大刀挥舞着喊:「好一个月神乌断,居然连跑都不跑要耍阴,这里没人比得过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要打,难不成咱们二十几名匈奴勇士还打不过你吗」
说完大喝一声,他左右两侧的人马立刻抽出腰刀,往前冲杀过去,只见乌断坐在大石头上,动也不动,那带头冲杀的四名士兵便连人带马地摔跌在地,四人抱住自己的身体发出凄惨的哀嚎声,满地打滚,不到两下就面堂发黑,七孔留血而死。至于倒在一旁的四匹马,看来也是活不成了。
这一下,后面原本跟着跑上的几名匈奴兵个个吓得停住了脚步,就连闰振也惊讶得张口结舌。乌断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坐着不动便毒死了四人四马难不成这女人非但会使毒,还会妖法
眼看士兵们露出害怕的神色,闰振破口大骂:「发什么呆如果冷月霜刀被这女人劫走了,咱们回去一样是死,还不快给我上」
话虽如此,但这时候谁还敢轻易靠近乌断士兵们各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地慢慢往前靠近,其中几个相互点了点头,这才齐声呐喊着扬起刀冲上前去,跑没两步,却忽然扑倒在地,抛下了兵器满地打滚,状态就和方才中毒之人如出一辙,吓得其他士兵转身就跑,谁知不跑还好,这么一跑,一个个也都跟着纷纷倒下,面堂发黑,七孔流血而死。
转眼之间,身边二十三名匈奴勇士,竟然全部暴毙身亡,闰振呆在马背上,浑身发冷,喃喃念着:「妖女妖女你不是人,你是鬼」
乌断在大石头上缓缓站了起来,低头凝视自己的手心,说道:「这药粉相当难以使用,须得经由一点点阳光的烘烤,千万不能太多,接着还得让月光照射一会儿,方能使毒素真正挥发,化入空气,扩散至方圆百里。它无色无味,一旦吸入五脏六腑,即刻便窜走周身血脉,若是静静站着不动,大约得过一刻钟方能毙命,若是奔走起来,气血加速运行,两三个弹指间便要毒发身亡。」
说到这里,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白脸,瞬间像是冰冻的河水化开来似的,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她抬起头来,朝呆若木鸡的闰振望去,却又仿佛没有看见闰振,而是看向了极遥远的地方,悠悠说道:「这药粉花了我十年工夫,前不久才终于调制而成,今天我第一次拿它在活人身上实验,没想到居然成功了,真是太好了。闰振大人,方才我坐在这儿想了许久,终于帮它找到名字,这毒药须得一点点夕阳、一点点月亮的光芒来照耀,从今尔后,我便唤它夕月有光。闰振大人,您觉得好听吗」
此时此刻,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夜色沉默地覆盖大地,山谷岩石微微反射月光清辉,乌断那双原本无神的双眼逐渐慢慢地、慢慢地,凝聚起来,射出一道冷冷的目光,笔直地凝视着坐在马匹上的匈奴将领。
只见闰振的脸上混合了震惊、恐惧、愤怒,和痛苦至极的复杂表情,却依然静悄悄地,七孔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