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在这!弄疼你了?”
恍若天外来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亮了一盏台灯,亮度还调到了最低,但足够看清他的轮廓,柔暗的灯光里,他的眼睛黝黑闪亮。
他手里拿着一只吹风机,正哄哄地响着,他的手指插在她发间,轻轻穿梭。
她仿佛还在梦里,绝境处见到她的男孩儿,不顾一切扑了过去,双臂用力圈住他的脖子,哽咽,此时才想到一句话: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
他微怔,旋即提住被子,用力往上拉,将她包住,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
“别怕,不怕,我来了。”他小声地在她耳边呢喃,唇轻柔擦过她的耳垂、脸颊。
“有坏人!坏人追我……”她不敢告诉舒慧的话,用勇气武装起来的背后的自己,在噩梦醒来后的黑暗中,尽数交给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声音温柔如暖风擦过夜来香的花瓣,“不怕,以后不会再有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戴着帽子,戴着口罩,笑得很可怕……我一直跑啊跑……我想跑到胖爷爷店里……可太黑了,路没有尽头……怎么跑也找不到胖爷爷的店……那些人都笑我……骂我……”她有些错乱,描述的事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混为一谈。
“谁?谁追你?”他听得不大明白,所以,她经历的比他看到的更多更可怕?
“后来我看见你了……拿着棒棒糖……是来救我的,对吗?可是你那么小,矮矮的,胖胖的,你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终于听明白,她是在说梦话。竟然迫得她梦里都在逃!?他将她抱得更紧,“傻孩子,打得过,我打得过,不怕了,不会再有人来了。”
她闭着眼睛,闻着他身上的青草味儿,心里渐渐安定,也渐渐清醒,终于明白,此刻她在自己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着她的那个人是她那已经长大的男孩儿。
“小许,你身上是什么味儿?是香水还是润肤乳?”她想起自己要问的问题,“像青草的味道,小时候,我跟着邻居家的奶奶早上去采野菜,草地里就是这个味儿,草叶上还挂着露珠儿呢,亮亮的,太阳照在上面,闪着七彩的光,可漂亮了。”
“……”他以为她会向他哭诉她今天过得有多么糟糕,不曾想,却在噩梦清醒后,向他描述出这么一副美丽的画面。
他理了理被子,将她包得更严实些,整个儿将她搂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柔声给她讲这味儿的来历,“这个味儿不是香水,也不是润肤乳,就是剃须水的气味,小时候我爸爸常用它,在我心里,它就是爸爸的味道,后来,我自己长大了,要刮胡子,无意中发现还有这个老牌子的剃须水卖,就买回来用,然后一直用它,也不知为什么,常常用,身上就有这个味儿了。”